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偏爱你 作者:无岸大可爱 文案 你让我浪费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所以,我要罚你。 罚你用余生来补偿。 阮诺在最孤苦无依的时候遇到程然,程然递给她一把伞,她丢了自己一颗心。 然而不到一个月,她就知道,程然不是自己可以喜欢的人。她用一个冒失的谎言,强行中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可是现在,程然回来了。 阮诺伏案写报道,睫毛卷翘。程然作怪,把剪彩用的红布搭她头上。 过一会儿,他走回来,掀开布,看着一动不动的她,调侃出声,“阮诺诺,你傻了?”+ 阮诺眨巴着眼睛问:“你这是要娶我么?” 程然眼神一亮,“娶!现在就娶!” 她软软出声,可怜兮兮的说:“那我真可怜,被人用一块红布求婚。这么小气的人,我才不嫁。” 程然一愣,然后用红布栓住自己的手,“我用我自己求婚,你答应么?”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诺;程然 ┃ 配角:阿凉 ┃ 其它:暗恋 ================== ☆、火灾   程然听到“阳光春天”起了大火的消息,猛然想到此刻也在连华的阮诺。听说她现在做了记者,不知道会不会去现场。   程然今天的行程全部安排在下午,这个上午,他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时间。他从自己带回来的书里随便抽了一本,翻到上一次看到的地方接着往下看。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程然“砰”的合上了书。十五分钟了,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看了眼时间,马上十点了,反正没什么事情,就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见到老同学呢。   阮诺咬咬牙,拿过肖阳手里的DV机,一头冲进了火势越发凶猛的大楼里。   肖阳被阮诺的举动惊住了,等他回过神来,阮诺已经消失在火海里。   “阮诺!”他在外面大喊了一声,然后听到里面好像“砰”的响了一声,他抹了把脸,擦掉一把泪。   被大火占领的大楼里除了猩红放肆的火,就是极速密滚的浓烟。阮诺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举着DV机,小心的往里面前进。   一旁忙着抑制火势的消/防员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个女人冲了进去。   大楼内能见度很低,到处是翻滚的浓烟。   阮诺前天刚来过这里,她很快找到了楼梯的位置。这个过程中,一个消防员背着一个女人从她身边擦过,看到她时好像惊愕的回了下头。   阮诺很冷静,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几个点——日均人流量如此大的地方,为何存在这样的安全隐患?谁该对这场火灾负责?在这场火灾中失去亲人的人该怎么办?   大楼附近的道路全部被封死,程然远远的看着那栋大楼冒出的滚滚黑烟,不由得心头一跳。   他没想到火势会这么严重。   这里封路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所以往这个方向走的车少之甚少,程然索性就把车停在原地,步行去那里。   靠得那里越近,程然心里的不安蔓延的越快。等他看到几乎被大火吞没的楼身时,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他擅自跑进警戒线内已经是不应该的,所以更不敢靠得太近。在确定现场没有阮诺也不需要他的帮助时,他就准备离开。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程然被一个男人的哭喊声吸引了目光,他猜想这是被困在火海里的某一个人的家属。程然同情他,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在心里帮他祈祷。   “求求你们,诺诺还那么年轻,她还有那么好的未来……”男人脸上掺杂着痛苦与自责,“她是个很好的记者……”   三楼的火势比下面小很多,阮诺端着DV机的手也稳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她敏锐的听到了有人在用力的敲打铁门。   阮诺遁着声音找过去,很快找到了声源所在。   一个女人就蹲在紧闭的铁门外,紧紧的捂着耳朵。   她应该知道,里面的人是在向她求助。阮诺只当她是吓傻了,弯下身子就去拉铁门。   “不要拉开!”刚才还缩在地上的女人一看到阮诺要拉门,立刻扑了过去。   阮诺手中的DV机掉到地上,她怒道:“你没听见里面有人么?”   女人脸上带着恐惧,眼神却无比的坚持,“里面有火,不能打开!”   “砰砰……”里面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不过力气已经小了很多。   阮诺顾不得去管DV机,推开身上的女人想要去拉门!   听着慢慢变小的敲门声,阮诺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在她的面前,有生命正在慢慢的消失。   如果她能赶快打开门,说不定还能挽回什么。   “不可以!”女人厉声惨叫着,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阮诺。   阮诺不可思议的看着腰上的手,怒吼道:“你没听到么?里面有人!有活生生的人!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烧死么?”   这个女人看上去比阮诺瘦小很多,却在这种时候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阮诺的话,只一个劲的重复,“里面有火,不要让火出来。”   阮诺根本挣不开这个女人,她双目赤红,急乱中终于想起往后一躺,将那个女人坠到地上。   里面的人已经停止了敲门,阮诺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只想赶快打开门。刚才坠到地上让身后那个女人狠狠摔了一下,阮诺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力气小了很多。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终于挣开了女人的束缚。阮诺注意到女人的胳膊不再能强囚着自己,心中大喜。   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感觉脑袋一阵剧痛。   阮诺眨眨眼,发现世界变成了血色。   被关在屋里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又一次重重的敲了门一下,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   阮诺恍惚的站起来,一步一踉跄的往铁门的方向靠近。   那个女人见阮诺还能走,毫不犹豫的又往她脑袋上砸了一下。   阮诺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汹涌的火势、四处逃窜的人、无数小孩子的哭声……   “诺诺,别进来……”   “妈——”   阮诺被一个许久未曾到访的噩梦惊醒,一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茫白。   “你醒了!”身边的人注意到她睁开眼,急切的站了起来。   阮诺微微转了下头,看到了一个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程然……”阮诺嘴里轻轻念出了他的名字。   她的视线很模糊,只能一下子认出他。   她听见他说:“我去喊医生。”   “别走……”阮诺动动胳膊,想要抓住他。   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程然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阮诺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的意识又一次昏沉起来,很快昏睡过去。   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个小时之后了。   “诺诺,你醒了!”一脸胡子拉碴的肖阳看到阮诺醒了,立刻激动的凑了过去。   这一次,阮诺的视线是清晰的,想要有点动作却很勉强。她转着眼珠,把能看到的地方都扫了一遍。   没有。   她果然做梦了。   阮诺闭上眼,觉得眼睛有些酸。   “怎么了!诺诺,你怎么又闭上眼了?”肖阳吓了一跳,“你可别吓我了!”   阮诺被耳边聒噪的声音吵得不行,不得不又睁开眼睛,想让肖阳安静一点。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咙几乎是干在一起了。   肖阳心领神会的端了杯水过去,他一边摇起床,一边说:“哎,你又吓我!医生说了,你再醒过来就没事了,来,喝点水润润喉咙。”   阮诺就着肖阳的手喝了点水下去,喉咙终于开了点。她假咳一声,让嗓子通透起来。   她状似无意的问:“我还醒过一次么?”   “醒过!”肖阳说,“不过你又很快昏睡过去了。”   阮诺动了动手指,盯着肖阳问:“你一直守在我这里么?”   一丝犹豫从肖阳脸上闪过,他很快说:“是啊,你可吓死我了,我除了守着你,哪里都不敢去。”   “恩,谢谢你了。”阮诺闭上眼睛,掩藏住她眼中的失望。   “你跟我说什么‘谢’啊!”肖阳看着阮诺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炙热情意。   与此同时,这家医院的另一间病房里。   “她醒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再听了很多意见后,决定大修了(其实就是重写) 我自己超级喜欢这个故事,所以也想努力的让更多人喜欢它。 求意见评论收藏和喜欢~ ☆、名字      一身西装的老肖笑得贱兮兮的,“醒了,她不醒我怎么敢过来?”   趴在床上的程然“恩”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老肖在他床尾走了两圈,犹豫的说:“然哥,刚才这里的院长找过我。”   程然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什么,“有反应特别严重的么?”   老肖叹了口气,说:“是个小姑娘,听说是被她哥哥送出来,又看着她哥哥进去救人,然后她哥哥就……”   程然皱起眉,撑着手臂想要翻身。他的动作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缠了几层的纱布又开始渗红。   “哎哎哎!你别动!”老肖急忙走到他床边,“趴好。”   程然背上的伤不轻,衣服和血肉粘在一起,医生直接把衣服剪掉了。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背时,“身经百战”的医生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肖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带着这样的后背在那个女人床前等到她醒来的,如果不是医生说她没事了的话,然哥可能还不会愿意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伤。   程然侧着头,看着老肖说:“让我去见见那个小姑娘吧,这种情况我比你更有经验。”   “开什么玩笑!”老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怎么见?趴着见?而且然哥,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我不是瞧不起你,”程然耐着心说,“你知道我以前在灾区做过灾后心理干预,确实是更适合的人选。而且如果在她保持着高度警觉性的情况下让她产生排斥的话,以后再想接近她就难了。”   老肖摸了摸鼻子,“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事,”程然淡淡的说,“一点小伤而已。”   老肖在心底默默的为然哥竖起了大拇指,都这样了还一点小伤,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然哥,就服你。”   老肖看过院长说的那个女孩的照片,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听她朋友说,她才刚上初中,而且一直跟她哥哥感情很好。   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因为这场灾难毁了。   “那你什么时候见她?”   程然深吸了一口气,说:“就下午吧,不过之前,我能先见见她的父母么?”   老肖看着程然背上的伤,担忧道:“她的父母……她的母亲现在攻击性很强。”   程然垂下眼,这才想起来,她的父母,也是一对刚刚失去儿子的父母亲。程然苦笑,“是我疏忽了。”   老肖坐到床边,小心的拍了拍程然没有伤的肩膀,说:“不过她的父亲说了,一切都可以配合我们。”   老肖实在不愿意回想他父亲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强打起精神去支撑起一切的模样,让人觉得无比心酸。   阮诺醒来后,又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就觉得自己可以下床了。医生刚才也说了,她脑部的伤其实没那么严重,当时晕过去与她吸入了过多的浓烟也有关系。   但是肖阳死活不同意,他按着阮诺身上的被子,说:“诺诺,别让人担心好么?”   那含情脉脉的语气让被子里的阮诺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是以前的阮诺,早就在心里吐槽,“你谁啊你”。可是人家刚刚守了自己这么久,再这么想,不免有些狼心狗肺。   她只能应下,说:“好,我不起来。可是这样干躺着太无聊了,能给我本书或者是打开电视看看么?”   肖阳有些受伤的看着阮诺,“诺诺,跟我聊天也无聊么?”   不是无聊,简直是难以忍受。   阮诺再也忍不住了,就算是他守了自己这么久,她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吐槽之心了。   自从她醒过来,肖阳就一直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会没话找话。而且,她也实在想不明白肖阳是怎么当上记者的。   什么叫女人到了二十五岁就该想想结婚的事了?   什么叫到了二十八岁还不结婚的女人,以后日子不好过?   什么叫女人事业上做的再好,也不如嫁一个好男人?   阮诺微微一笑,露出嘴角的小窝,说:“不是无聊,是觉得你说了这么久了,也累了,要不我们看会儿电视休息一下吧,”她怕肖阳拒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看时间也差不多到咱们节目重播的时候了,正好昨晚上那一期我错过了,今天补回来。”   “那行,”肖阳听阮诺这么说,还以为是关心他,“诺诺,你那天拍的素材我都送回去了,昨天晚上好像已经用上了。”   “送回去?”阮诺敏锐的抓住了他话里的疑点,“你回去了?”   从连华回他们单位要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这还是自己开车行驶的情况。   “没有没有,”肖阳连忙否认,“我不是一直陪着你么?SD卡是我让别人帮我送回去的。”   阮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问:“也不知道哪一位消防员这么好,救我出去的时候居然没有扔掉我手里的DV机。”   坐在椅子上的肖阳不自然的挺了挺腰,犹豫的说:“诺诺,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其实……”   “其实什么?”阮诺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肖阳,里面满是单纯。   肖阳心尖一痒,大着胆子说了出来,“其实,是我进去抱你出来的!”   阮诺一歪头,忽然笑了。她的笑让人看不出什么不好的意味,嘴角眼神,全是愉悦。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反问:“是么?”   肖阳见她没有怀疑,于是更加坚定的点了点头,“恩。诺诺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在我眼里,你的安全最重要。答应我好么,以后好好保护自己。”   答应你?你谁啊你?   阮诺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这么想了。   她脸上的笑容淡下去,转头看向电视,说:“时间快到了,要来不及了。”   肖阳以为她是害羞了,不由得有些得意。   他轻哼着曲子去打开电视,回来的时候故意坐到床边,离得阮诺近了一点。   “昨晚上的新闻你看过了么?”阮诺忍着恶心问。   “没呢!”肖阳想也不想的说,“我只想守着你,没心思去想其他的。”   嗨,你还挺入戏的。阮诺翻白眼的冲动快要忍不住了。   肖阳比她早一年进台,算是她的前辈。虽然她一直对他的某些行为看不上,但因为他是前辈的原因,阮诺也一直对他保持着尊重,而且之前他也没做过什么太让人恶心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行了,从他说出那些言论开始,阮诺就想收回自己的尊重,当她知道肖阳完全是在对她撒谎的时候,更是对他厌恶到了极点。   十二点半,“聚焦民生”准时开始了,第一条新闻,就是那场火灾。   阮诺认真的看到最后,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她忍着怒气,问:“肖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肖阳装傻。   阮诺直接问:“为什么最后只有你的名字?”   拍摄 肖阳   就算是只写一个人,那个人也应该的阮诺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改完… 真的要被作业逼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辈子死囚犯,这辈子学广电~ ☆、哭了      肖阳这才恍然,“哦,你说这个啊!”肖阳脸上带着点虚假的愧色,“我让朋友帮忙带回去,忘记说这是你拍的了。不好意思啊诺诺,下一次我也帮你拍一个?”   帮我拍一个?   阮诺心里冷笑,脸上却收起了怒意。   她只是把脸往边上一别,状似赌气道:“那能一样么?这个可跟别的不一样!肖前辈,你太让我生气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能不能出去?”   阮诺说到后面,甚至带上了哭腔。   肖阳听了阮诺的话,非但没觉得心虚,反而看着阮诺的眼睛发起热来。在电视台的这群女人中,他就喜欢阮诺。原因很简单,台里的女人大多跟个汉子一样,只有阮诺,说话软软的,看人的时候软软的,整个人都是软软的。   尤其是刚才,阮诺刚醒,没什么力气,说起气话来,更是软中带颤。肖阳恨不得立刻就把人搂到怀里。   可惜阮诺工作的时候,又是另一幅模样,肖阳不喜欢她那样。女人嘛,软一点才招人喜欢。   阮诺被他的眼神膈应到了。   她再一次说:“前辈,请你出去!”   “好好,我先出去,”肖阳这才一脸无奈的说,“诺诺,不就一条新闻么?你们女人就是爱计较……”   阮诺冷眼看着他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离开了病房,直到病房的门关上,她才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阮诺咬了咬牙,还真把她当成小白兔欺负了?   “师父,”阮诺举着电话,一脸冷然的吸了吸鼻子,“您什么时候回来?”   “诺诺,你怎么了?哭了?”赵耀听着自己小徒弟声音不对,立刻收起了笑脸,严肃起来,“谁欺负你了?”   阮诺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事……”   “没事?我一听就是有事!”赵耀劈头盖脸的骂下来,“阮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你师父,你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别真把自己当小白兔了,台里那些道道我不比你清楚?”   阮诺这下是真的觉得眼睛发烫了,赵耀比她大二十岁,是台里的老人了。她进台前就打听过里面的情况,当时就想做他的徒弟,所以进了台里后,没少在他面前显脸。   后来她真的成了赵耀的徒弟,赵耀也一直把她当成自己胆小怕事又努力的小弟子来疼。   阮诺笑了一声,说:“是真的没事,我就是觉得,自己差点见不到您了,不过……”   “什么?”那边的赵耀炸了,“你怎么了?”   阮诺“嘻嘻”笑了两声,“没什么,师父,我在连华。”   “连华?”赵耀砸吧了两下,反应过来,“就是火灾那个?你怎么去那了?又怎么着遇到危险了?你慢慢跟我说。”   “我主动申请过来跟活动的,”阮诺说,“师父您不是知道么,我老家是这里,想趁着这个机会回来看看姥姥。至于另一个问题……”阮诺顿了顿,平静的说,“连华那个火灾,我不是进去拍了么,当时挺危急的,差点没出来。”   “你进去拍的?”赵耀皱起眉,“大楼内部的那些,是你拍的?”   “对啊!”阮诺应了一声,“就是里面太呛了,可能没拍好。”   听到这个回答,赵耀简直想骂死她。   他忍着气,恨铁不成钢的问:“拍完素材之后呢,你干嘛去了?”   阮诺“恩”了半天,才在赵耀的催促下说,“我昏迷了,在医院躺着呢……师父,您能不能看在我是为了新闻的份上,不骂我?”   赵耀现在不想骂她了,直接想打她!   赵耀站起来问:“阮诺诺,命重要还是新闻重要?”   阮诺想也不想就说:“都重要。”   赵耀踹了一脚椅子,说:“那用命换来的素材重不重要?”   阮诺重重的“恩”了一声,“重要!”末了,她又小心的问,“师父,怎么了?素材没用上么?”   用上了,何止是用上了,台里还给发表彰了呢!   不过表彰的人可不是你!   本来上午在外面开会的赵耀,看到台里发的关于肖阳的表彰,还觉得自己以前对人家偏见太深了,现在才知道他不是对他偏见太深,是还不够深!   什么东西这是!   “行了,你好好养着吧!”赵耀不痛快的说,“等我回去要是看不到你生龙活虎的样儿,就等着挨打吧!”   阮诺哀叹一声,“啊,师父,我都这样了您舍得打我?”   赵耀现在可没心思跟她瞎扯,他挂了电话,下一个直接打给台长了。   阮诺好心情的把手机放下,摸过遥控器换台。   这个点大多是在放新闻,就算不是新闻,也是重播了八百遍的偶像剧。阮诺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该出去走走了。   她打开病房门,发现肖阳并不在外面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在病房里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现在一出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层楼里接收了很多从火灾里被救出了的伤患,基本整个楼道都被伤患家属占满了。   “目前死亡四人,重伤十二人,轻伤十七人……”   这是刚才新闻里说的。   阮诺轻松的心情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事情就摆在她面前,真实情况根本不可能像是新闻里说的那样。   轻伤十七?   光是她看到的,就不止了吧?那死亡人数与重伤人数又掺了多少水分?   阮诺沉着脸,在狭挤的楼道里穿梭。路上她碰到护士,上去问了问院长办公室的位置。   护士正忙着,想也没想的指了个方向。阮诺顺着她指的走,路上又问了几个人,总算看到了挂着“院长办公室”小牌的房间。   她敲了敲门,过了两秒,里面才喊了一声“进来”。   阮诺推门进去,“院长,您好,我是……”   一句话没说完,她却消了声。   程然。   是他。   这一次,她终于敢确定,这不是做梦。   程然的眼神飘过她缠着纱布的脑袋,然后收回目光,对院长说:“那我先回去?”   院长疲惫的摆摆手,“不用,我们马上过去。”他转向阮诺,问,“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阮诺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礼貌的说:“您好,我是威扬市电视台的记者,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她的余光几不可查的瞥了瞥程然,“不过您现在好像没有时间。”   “记者?”院长有些惊讶,“有什么问题,你现在问吧。”   阮诺微微一笑,“不用,我可以等您有时间。”现在问,就意味着自己可能被两三句含糊话打发过去,“我可以在这里等您,或者跟您一块去。”   院长还没说话,程然便道:“让她一起吧李院长,”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好像真的是在权衡利弊,“她也是被从大火里救出来的,说不定可以更容易让小姑娘放下戒备。”   “好,”原本有些犹豫的李院长一口答应下来,他一边起身一边问,“这位记者同志,请问您贵姓?”   李院长等了很久都没有回答,他抬头一看,却惊愕的看到,这位记者居然看着程医生哭了。   “阮,”起身披上外衣的程然淡淡的替她回答,“耳朵只听得见钱的那个阮。”   我叫阮诺,阮是耳朵只听得见钱的那个阮,诺是一诺千金的诺。   “等等!”阮诺忽然上去拉住了程然的袖子,她两眼红红的看着他,“脱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修完了,其实就是重写…… 还有一个新闻评论和一个策划就能睡觉了…… 我真棒~ ☆、人渣      程然顿了顿,扯开了阮诺的手。   他面不改色的看着李院长,说:“走吧,我想快点见到家属。”   李院长一迟疑,问:“两位认识么?”   程然看向阮诺,没有说话。   阮诺被扯下的手随着程然的沉默,慢慢在身侧握成了拳。她退后一步,收起脸上不该有的情绪,歉意的对院长说:“不好意思,我们出发吧。”   李院长今年五十多岁了,年轻人的爱恨情仇他也有过。   他叹了口气,说:“能活着多不容易,今天两个人还面对面坐着呢,指不定一分开就再也见不着了,”说完后,他郁郁的吐了口气,“就像是这场火灾,谁能想得到呢……”   阮诺身子猛然一震,总算回过味来——她是大难逃生。   如果她没有被人从火海里救出来,那她见程然的最后一面,就是在梦里。   也或许,是在临死之前,回光返照,脑中的走马灯照到他,然后一闪而过。   阮诺喉头滚了滚,默默跟在李院长和程然的身后。   “我们医院的心理医生看过了,没有一个能使得上劲的,”李院长愁眉苦脸的说,“尤其是,这孩子的哥哥……”李院长说着说着,猛然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刻打住,“算了算了,说这些,也没有用。”   阮诺在后面静静听着,听到院长忽然转移话题时,她张口就想问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这是她的本能,可是这种本能却被院长裹在西装下的瘦削背影拦住了。她一见到李院长,就觉得这是个好人。阮诺见过不少像李院长这样的人,他们一身善气,长着一副慈悲心肠,他们的眉间通常也有几道深深的褶皱。   她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有一位老人曾经跟她说过。这个世界不是好人太少,是无奈的事情太多了。   这句话阮诺一直不懂,可是不知怎么的,看到现在的李院长,她忽然好像懂了点。   李院长,不就像是一个无奈的好人么?   女孩的父亲手里捻着一根烟,始终没有点上。他看到李院长带着两个人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院长,麻烦您了。”   李院长一摆手,向他介绍道:“这是程医生,刚从北京回来。”   程然跟男人握了握手,说:“我能问您几个关于您女儿的问题么?”   程然跟男人站着沟通,李院长也在一边听着。阮诺跟着听了一会儿,却是一头雾水。   她原以为程然是医生,可是医生需要连病人“平时喜欢吃什么”“最近跟家人有没有发生争吵”这样的事情都知道么?   程然进去的时候,看了阮诺一眼,对男人说:“她也是从火场里被救出来的,我想带她进去。”   “好,”男人的眼中立刻露出了难以言明的羡慕,“救出来的,真好……”   李院长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阮诺不明所以的跟着程然进了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睡着了的小姑娘。   等走进了,阮诺才发现,这个小姑娘并没有睡着,她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的眼神太木然,以至于让阮诺暂时忘了顾虑,疑惑的看向程然。   程然对她点点头,然后蹲到了床边。   “希希,你听得到哥哥说话么?”   希希的目光依旧木然,仿佛灵魂不在躯体里。程然头也不回的拉过阮诺,说:“希希,这个姐姐叫阮诺,她见过你哥哥,你想跟她说说话么?”   阮诺一愣,她哥哥?   随即阮诺反应过来,配合的说:“希希,你哥哥跟我说,要你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酸奶。”   希希喜欢喝酸奶,这是刚才男人说的。   希希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她的眼珠动了动,好像是在往阮诺那个方向瞟。阮诺靠得她更近一点,“希希,你哥哥有话让我带给你,你想听么?”   希希没有说话,她愣愣的盯着阮诺许久,忽然伸手掐住了阮诺的脖子。   “希希!”程然一惊,立刻去拉希希的手,然而却被阮诺挡回去了。阮诺任由希希掐着,问:“希希,你不喜欢哥哥么?为什么掐我?”   掐着她脖子的这双手力气很小,小到她根本不需要去扯开。   阮诺说:“希希,我初中的时候没了姥姥,她是我的最后一个亲人。可是你还有很多亲人啊,你的爸爸在外面着急的等着。他不是不为你哥哥难过,而是因为还有你,你给了他力量。”   希希的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她的嘴一张一合,传出虚弱嘶哑的声音。   “你,你害死了他……”   “希希,”程然明白希希想错了,“这个姐姐,也是进去救人的,她跟你哥哥一样,都是很善良的人。”   阮诺听到程然的话,不由得心虚,她是为了新闻才进去了,也没有救什么人。   希希的手慢慢松开了,她扯了扯被子,闭上了眼睛。   阮诺还想再说什么,程然抓住她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   李院长和希希的父亲看到两个人出来,立刻围了上去。   希希的父亲问:“怎么样?她……”   阮诺看着话说到一半咬住牙的男人,默默撇开了头。   程然说:“她说话了。”   “说话了,说话了就好,”男人立刻露出欣慰的笑,也不再克制眼泪,“火灾之后,她就再也没说过话……她说什么了?”   程然看了阮诺一眼,说:“她问了她哥哥。”   男人听到这里,终于抛掉了所有隐忍,放声痛哭起来。   阮诺低着头闭上眼,握紧的双手轻轻发颤。她心里被男人的哭声搅得难受,觉得自己当初抱着DV机冲进去的时候,真是冷血到了极点。   “回去吧,”程然低沉的嗓音在阮诺耳边说,他的胳膊自然的搭上了阮诺的肩膀,像是抱住了她一样,“我们一起回去。”   阮诺感受这从程然身上传来的温度,微微点了点头。   程然道:“林先生,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男人擦了把眼泪,感激涕零的说:“程医生,谢谢你们。”   程然道:“应该的。”   程然揽着阮诺转身,却正巧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女人。   那个女人看到程然发现了她,僵硬的笑了笑,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男人已经收起了悲痛,一脸冷漠的看着女人说:“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只有阮诺,她一脸震惊的看着女人,“是你!”   女人身子抖了抖,有些慌张的问:“我?姑娘,您认识我么?”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她脑袋上的伤就是这个女人砸的。   程然握着阮诺肩膀的手加大了些力气,他不动声色的说:“您剪头发的手艺真的挺不好的,她回去后就说以后再也不找您剪了。”   女人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程然一眼,道:“那我,我就先回去了。”   希希的父亲巴不得让她赶快走。   回去的路上,程然告诉阮诺,这个女人是希希哥哥的老板,希希的哥哥就是为了救她,才又进去的。   李院长在一旁叹气道:“她哥哥是好样的,只是……”   阮诺捂了捂嘴,她抬头看着程然,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个女人做的事情说出来。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为什么要用一个善良人的性命,去换一个人渣?   程然用口型示意她先不要说。   回到院长办公室,李院长问:“阮记者,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阮诺试图定下心神,却发现自己的心思如何也不能集中到这上面来。   程然道:“今天她有些累了,要不明天再来?”他的话虽然是对李院长说的,询问的眼神却看着阮诺。   阮诺按了按太阳穴,说:“不用,”她用左手拉了拉右手的食指,说,“李院长,您能大体回答一下,这次火灾的伤亡情况吗?”   李院长顿了顿,说:“这次的伤亡……这我不清楚,有相关部门的人统计。”   “可您是这所医院的院长,怎么会不清楚?”他越是不回答,阮诺就越明白有问题。   李院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医院每天都会送走很多人,我不能每天都看今天又走了多少人。”   阮诺皱皱眉,追问道:“在您心里,今天跟以前,是一样的么?”   医院是世界上经历最多死别的地方,但并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是只有痛苦的。   只有让人猝不及防的灾难,才会带来全然是痛苦的死亡。   李院长的手抖了抖,“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坐在沙发上的程然忽然起身,顺便拉起了不知道该如何往下问的阮诺。   “李院长,我们明天再来。”   李院长对两个人笑了笑,“好,今天辛苦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章? 好慢啊……因为最近时间好紧……但是我沉下心了 ☆、他都知道      阮诺失魂落魄的被程然拉着走了好久,直到走到长廊尽头,停下脚步,她才回过神。   程然问:“你的病房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阮诺苦笑着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程然皱皱眉,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我送你。”   阮诺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忽然道:“我好像还没有说,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程然淡淡的说,“我也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再一次见面,你的头上竟然会裹着纱布。”   阮诺拽了拽右手的食指,说:“还是你比较厉害,后背的红色是血吧?”   程然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烟来。   阮诺眼疾手快的抢过了烟盒,说:“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抽烟。”   程然没有反应,任由她夺过了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收回空了的手,说:“不碍事。”   阮诺也觉得,应该是不碍事的。如果是碍事的伤,他怎么还能去看病人?   “那我回去了,”阮诺一边走着,一边对他挥挥手,“明天见。”   程然心头一动,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几步追了过去,走到阮诺跟前。   阮诺有些惊讶的问:“怎么?”她藏在身后的右手攥在一起,出了一层汗。   程然墨黑的眼睛扫过阮诺的脸,说:“没事,还有,好久不见。”   阮诺笑了,露出嘴角两边浅浅的梨涡,这让她看起来意外的有些温婉。   她问:“你这次回来,还会再离开么?”   “不会了,”程然侧身靠着墙说,“回来挺好的。”   大概有七年了吧,七年没有见面了。   咋一相见,原本总是唯唯诺诺,巴不得缩成一团的阮诺倒成了主动那个。再遇到程然,她立刻失了这些年小心学会丈量的分寸。   她怕他心里怨她恨她,不敢靠得太近,又怕他心里还念着她,不敢靠得太远。   她伤他到每每自己回想起来,都有给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窗外的余晖洒进来,穿过窗铺到两个人身上。程然看着阮诺被染成金色的睫毛忽闪着,默默别开眼。   他忽然说:“刚才那个女人,是希希哥哥的老板,她哥哥为了救那个女人才进去。最后这个女人出来了,她哥哥没有。”   阮诺心里的愤恨已经平复了很多,她看着程然的侧脸,说:“我进去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女人,可是没有见到希希的哥哥。”   阮诺没有说自己曾经试图去救被关在铁门里的人,也没有说自己头上的伤就是那个女人砸的。这是她的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承担去消化,说出来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让别人跟着有不好的情绪。   程然沉默一阵,道:“她的哥哥,就被烧死在店里。”   “什么?”阮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程然呼出一口气,“女人的说法是,希希的哥哥为了救她,把她从被大火灼烧的屋子里救了出去,他自己却没有出来。”   阮诺握着拳,浑身发抖。   那个不断敲门的人,就是希希的哥哥。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救出他来。   她狠狠的锤了锤墙,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该多好……   程然明白阮诺的心情,他从大火里抱出阮诺的时候,也不知道铁门那边居然还有一个人。不,应该说,就算是知道,他可能也不会管了。   因为那时候的阮诺满身是血,他几乎是红着眼从里面把她抱出来的。   “那他们就相信了么?”阮诺的声音发颤,“警察,还有希希的家人……”   “不信能怎么样?”程然叹了口气,“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证据能证明她说的不是真的。”   “如果我能呢?”这句话,阮诺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在那里,我在那里!”她极力的想压低声音,就好像一只无处发泄苦痛的伤兽,她扯着嗓子说,“我就在门外,我差一点就可以……”   程然捂住了她的嘴,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阮诺也惊愕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或许是因为程然的职业,他的眼睛里居然也有让人平静的力量。   阮诺垂下眼帘,末了,拽着程然的胳膊,把脸埋进程然胸前,低声啜泣起来。   她哭了好一阵,才咬着牙,把啜泣声咽下去。她恨恨的说:“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程然问:“你要做什么?”   阮诺凶狠的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个人渣!”   “那你出来之后,为什么不说?”程然反问,“你出来之后,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阮诺凄然笑了笑,“我现在知道我错了。”   为什么?   因为在刚才的那条走廊上,她终于艰难的说服自己,对于希希一家人来说,儿子用生命“救”出来的是个普通老实的人,会比是个人渣欣慰的多。   “她是杀人凶手,”阮诺哽咽着,无助的看向程然,“她杀死了希希的哥哥。”   阮诺心里恨死了那个女人。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外界不管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要跟自己没关系,很少真的受到触动。可是只要跟自己有哪怕那么一点点联系,总容易让他涕泪横流。   如果今天阮诺没有见到希希的父亲,如果她没有认识希希,可能她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就算是知道了那个女人是那样的一个人渣,她第一考虑的,也是先照顾希希一家人的感受。阮诺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记者,她也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职业。   可是记者这个职业,又可以让她做很多事。   “她是个杀人凶手,”程然重复道,“你说的对。”   他没有继续做什么评价,而是说:“我送你回去。”   阮诺很低落,一路被程然拉着走。   等将人送到了门口,程然才说:“世界上那么多让人想要露出凶恶的事情,如果每一件都想着去清算,那就永远不会安宁。”   “你说的对,”阮诺咬牙切齿的说,“但那些坏人也不会安宁。”   程然拍了拍阮诺的肩膀,离开了。   他了解阮诺,正如他了解自己。不出三天,阮诺现在的激愤就会消失,只留下一点难过或者遗憾。   她就是这样的人,丰富的情绪之下,是冷漠到极点的心。   阮诺坐到床上在脑中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了几千遍。等她想要上床休息了,猛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并没有说过自己是几号病房。   他知道。   可他为什么知道?刚才又为什么装模作样的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嗯…… 女主慢慢成长的故事…… ☆、野兔子      第二天,阮诺又去了院长办公室。昨天程然并没有说要让她来,但她知道希希还需要自己。   阮诺总是对十几岁的小女孩更有同情心,这大概是“共情”的力量。   程然比阮诺来的晚一点,他看到站在门外的阮诺,也没有意外,只是稍稍一点头,就去敲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李院长对两人歉意笑笑,说:“今天我不能一起去了。”他的眼袋下垂,显然是没有睡觉。   程然理解的“恩”了一声,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阮诺跟在他身后,眼底的青色很是招摇。   程然问:“昨晚上没有睡好?”   阮诺苦笑,“你睡好了么?”   程然沉着的点点头,“睡得挺好的。”   阮诺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程然是真的睡得挺好,后背的伤让他痛的闭不上眼,所以他吃了点安眠的药。程然和阮诺到希希的病房门口时,老肖已经在那里跟希希的父亲交谈起来了。   老肖负责希希的妈妈,他也需要从这一家唯一冷静的一个人那里,知道一些不得不知道的信息。   老肖看到两个人一起过来,很是意外。他睁圆眼睛,咽了口唾沫,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肖乘运,然哥的同事。”   阮诺微微一颔首,说:“阮诺,记者。”   老肖一直紧绷着的脸稍微松了松,说:“我知道,”他的眼瞄了眼程然后,对希希的父亲说,“你们聊吧,我回去了。”   希希的父亲握了握老肖的手,说:“肖医生,也谢谢您。”   老肖收回被捏得生疼的手,严肃的说:“不要说‘谢’,这是我们的职责。”他是打心底里敬佩这个男人。   老肖走了,程然只简单的跟男人说了两句,就带着阮诺进去了。   昨天晚上,希希的眼睛在阮诺脑海里飘荡了大半夜,今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希希。她想要让希希变得好一些,至少当她再响起铁门后那一声声的“砰”时,不会那么不安。   希希听到有人进来,主动的看了一眼,这让阮诺很惊喜。更让两个人意外的是,希希竟然慢慢的要坐起来。阮诺见她行动迟缓,立刻跑过去想要扶她。   程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希希竟然从被子底下摸出了一把水果刀,闪着寒光的刀尖对着阮诺的脸冲了过去。   阮诺大脑一空,一时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刀尖没有落下来,几滴温热的血,顺着刀尖滑到了阮诺脸上。程然还是那副表情,他看着希希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希希看到血,惊恐的“啊”了一声,松开握着刀的手缩回床上。   门外的父亲听到尖叫,立刻冲了进来,“怎么了?希希——”他看到了程然抓着刀刃的手,惊愕的问:“程医生,你的手……”   程然把沾满血的刀扔到床脚,淡淡的说:“没事,赵先生,您先出去好么?”   希希的父亲担忧的看了眼希希后,又问:“程医生,您要不要先包扎一下。”   “要!”阮诺忽然之间神魂归位,她捧着程然血流不止的手,缠颤着声音说,“你举起手来,我带你去止血。”   程然用那只没有伤的手摸了摸阮诺的脑袋,“你去给我拿止血的药和纱布,我等着你。”   “不,”阮诺坚持说,“血流的太快了。”   程然无奈的抿了抿嘴,拿出了初中时候哄她的话,“野兔子乖乖,听话。”   阮诺眼看着血越流越多,程然又执意不肯跟她去包扎,举起程然的手说:“你举着手,等我,我很快回来。”   阮诺冲撞着从赵父身边跑出去,手中沾着的程然的血,顺着她跑的方向滴了一地。   阮诺跑出去后,程然淡定的对赵父说:“赵先生,您先出去吧。”   赵父没再犹豫,顺势拉着把手把门关上,病房里只剩下希希和程然两个人。   程然脱下外套,又把里面的衬衣脱下来,露出缠了半个身子的纱布。他用外套的袖子把血流不止的手勒起来,让血不再流的那么快。   他刚才的动作太大,后背渗出了血了。他就这么对着希希说:“希希,你心里要是有恨的话,恨的人也应该是我。你看看我的身上,我才是被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阮诺是进去救人的。”   希希看着程然,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她抽泣了好一会儿,才问:“她为什么,就不救他呢?”   程然顿了顿,说:“因为,她救了其他人。但这并不是她的罪,她跟你哥哥一样,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海救人的好人。”   “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跑?”希希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就像是受伤的小兽忽然露出了獠牙,“你们自己没有腿么?为什么不自己跑?为什么要拖累别人?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啊?”   程然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在大火面前瑟瑟发抖的生命,不是每一个都有勇气有能力去自救,更不用说再去救别人。   他说:“希希,如果连你都这么想的话,你哥哥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希希抱着自己屈在胸前的双腿,脸深深的埋在双腿之间。   程然看到她平静下来,解下外套袖子,把衬衣穿好。   “希希,所有的仇恨,都是徒劳的。”   程然听到门外慌张的脚步声,不动神色的把外套披上。阮诺抱着一堆东西跑进来,抓起程然的手就开始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涂。   程然皱皱眉,抓着她的手,哭笑不得的说:“我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阮诺紧紧抓着手里的药和纱布,固执的摇摇头。   程然柔声道:“按你这个处理法,我还不如不处理。”   阮诺这才像泄了气一样,眼神一黯,把东西交了出去。程然左手不是很得劲,他正好让阮诺在一边帮他的忙。   缠纱布的时候,程然对缩在床上的希希说:“希希,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姐姐也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当然,跟你的家人相比,我们的想法不算什么,但是你的父亲母亲都在等着你。而且,世界上最希望你开心的人,就是你的哥哥。”   希希身体抖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露出了满是泪痕的脸。   她看着程然正缠纱布的手,没有说话。   阮诺的眼神在来回缠绕的纱布和手之间移动,仿佛全幅心神都放在包扎上。其实,她心里也有另外的想法。   刚才程然在说自己还喜欢希希的时候,她的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默默否认着。   她跟希希之间那本就微弱的联系,以及她对希希那无法言明的共情,在程然的血流出来那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她恨任何让程然受到伤害的人,这种情绪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她已经把程然伤得够深了,为什么还要有其他人来添一把?他们有什么资格?   希希忽然开口说:“对不起……”   没有用的,阮诺缠纱布的手顿了顿,她不会原谅,永远不会。   高中的时候,程然在她家附近跟几个小混混打架进了派出所。   后来她又在商场遇到其中一个混混,趁他不注意把一盒安/全/套放进了他背的包里。那个混混被保安留下,直到东西被搜出来,也不承认自己偷了东西。   然后,他进了派出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护食(修)      “原来她叫阮诺啊!”老肖坐在程然床边说,“我还以为她跟我一样姓肖呢。”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老肖摸摸下巴,“那天新闻里放大楼里的画面,最后写着’拍摄肖阳‘,我就以为她叫肖阳。”   “拍摄肖阳?”程然的眼神一沉。   阮诺举着电话,心不在焉的听着肖阳在那边的道歉。   “恩恩,”阮诺心里挂念着程然,不愿意再搭理他了,“肖前辈,我师父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您打电话跟他解释吧。”   阮诺挂了电话,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静不下来。最后她“哎”了一声,干脆坐了起来。   她原本还怕自己找不到地方,没想到随便抓着一个医院的人一问,人家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你说程医生啊,就在C7721啊。”   C7721?   阮诺心里“咯噔”一下,问:“他在病房干什么?有病人么?”   “不是,”护士说,“他受伤了,挺严重的,”小护士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听说程医生是去‘阳光春天’里面救人受的伤,他人这么好,而且长得还帅,专业又好……”   阮诺的右眼皮“咚咚咚”的跳起来,她问:“伤的怎么样?严重么?”   “挺严重的,”小护士立刻一脸愁容的说,“医生说最好趴在床上休养,可是他还要去看病人,每次回来伤口都又裂开……”   “诶?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阮诺眨了眨眼,“谢谢你了。”   C7721,跟她在一个楼层,而且离得很近。   阮诺透过窗户看到里面趴着的人,眼睛热了热,敲响了门。老肖以为是医院护士,直接说:“请进。”   等他看到进来的人是阮诺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程然见他反应异常,也看了一眼。他看到阮诺,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郁。   老肖磕磕绊绊的说:“内个,内个什么,我先出去,你们聊。”   程然看着阮诺,说了一声“过来坐。”   阮诺好像没有听见,径直走到他身侧,心疼的看着他刚刚换好纱布的后背。   “是因为那场大火?”   程然没有说话,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说:“来坐下。”   阮诺这才过去坐下,说:“我还以为你是心理医生呢,没想到兼职消防员。”   程然郁郁的看着她,问:“肖阳是谁?”   阮诺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人,“是我一个同事。”   “你们关系很好?”   “不好,”阮诺想也不想的说,微皱的眉头露出一点厌恶,“应该说是关系很差。”   程然的脸色这才好了点,“我还以为你跟他好到能分享劳动成果了呢。”   程然认识阮诺没有一个星期,就知道这只野兔子很护食也很小气。   初三的阮诺诺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可以让她依仗的人,她父亲那边的亲戚更是没有人问过她一句。   她的大伯知道她从小学画画,竟然厚颜无耻的来找她,让她帮她堂姐画一幅画,好去参加一个什么比赛。   她大伯一脸理所当然的说:“诺诺啊,画一幅画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么?你就帮帮你堂姐,等拿到了奖,大伯请你吃饭。”   可是大伯没想到平时看着唯唯诺诺的阮诺会拒绝他,羞恼之下,居然想要硬抢一副走。   阮诺想也没想,抓起书桌上的墨水往刚画好的几幅画上泼过去。程然还记得当时阮诺红着鼻子抽抽搭搭的说:“我的东西,如果不是我想给你的话,就算变成垃圾也不会让你拿到。”   大伯最后只能恨恨的说:“白眼狼!怪不得你爸不要你!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兔崽子?”   后来程然就把那个男人堵在胡同里揍了一顿。   阮诺明白程然是看到新闻了,“算是他偷的,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程然“恩”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阮诺看着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想了半天,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问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傻——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问?是嫌气氛不够尴尬么?   程然闭着眼睛问:“你是说哪里的伤?”   阮诺没来得及回答,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很不耐烦的道:“前辈,您再怎么说我也没办法,我师父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那边愣了愣,才说:“阮诺诺,你什么时候成我后辈了?你演戏了?”   阮诺这才发现这个电话不是肖阳打的,她警惕起来,反问:“安晴?你找我有什么事?”   安晴在那边“哈哈”笑了两声,问:“你现在是不是在连华?”   “不在。”阮诺想也不想的说。   “骗鬼呢!”安晴毫不留情的揭穿她,“我问过你们台里了,你就在这里。本美人也在,来,出来请我吃饭!”   上个月有个无聊网站搞了一个“当代十大美人”的网络票选,财大气粗的安晴知道后,一路砸钱,硬是把自己砸上了榜首。尽管不少人知道她是刷票刷上去的,但安晴依旧沾沾自喜,最近坚持自称为“美人”,每每让阮诺恶心的不行。   程然听到阮诺说出安晴的名字时,就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有了交情。   “有事,去不了。”阮诺对上程然的目光,断然拒绝了安晴的“邀请”。   安晴“呵呵”一声,“那我就要跟顾之瑶打个电话了,她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住院了啊?”   阮诺大怒,“你知道我住院了还让我出去吃饭?”   安晴无辜的说:“你不是伤了脑袋么?又没有缝上嘴巴,再说了,我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也不像是有多大事的啊。”   阮诺愤愤挂了电话,觉得跟安晴这样吃人血肉的资产家果然说不到一块去。   程然问:“安晴?是那个安晴么?”   “恩,”阮诺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似乎有些大,“瑶瑶毕业之后意外的做了经纪人,安晴成了她手下的艺人。”   当初瑶瑶是不想签下安晴的,也不知道安晴是怎么说的,竟然说服了瑶瑶。   程然看了她脑袋上的纱布一眼,说:“你的伤不是没什么事情了么?干脆别住院了,在医院里住久了也不好。”   阮诺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什么事情了?”   程然又闭上眼睛,说:“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继续保持~~ 一天一章的速度…… ☆、怀疑      安晴被挂了电话,也没有不高兴,第二天一早就提着东西来探望病人了。   阮诺摆出一张冷冰冰的厌世脸,问:“你来干嘛?”   安晴惊奇的用眼睛扫了她一圈,“果然是磕到脑袋了,不然不能这么傻。我来看你啊,这么明显的事情都要问。”   阮诺今天没心情跟她斗,把脑袋往另一边一歪,说:“放下东西就走吧,医生说我要多休息。”   “呵,”安晴笑了,“果然是记者,不然还真说不出这么溜的谎话来。”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医生都说你没事了,能不能就别占床位了?人家医院这一阵子正忙着呢。”   阮诺怏怏的说:“连华最近也搞不了什么娱乐吧?你来干什么?”   “来剪彩啊。”安晴从自己带来的果篮里扯了根香蕉,“朋友在这儿建了个商场,后天开业,让我来撑场面。本来顾之瑶说你也在,想找你玩来着,谁知道一打听,你居然住院了!”   “这时候还想着开业?真是……”真是什么,阮诺没有说出来,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   “真是什么?”安晴问,“真是冷血么?阮诺诺,你去街上看看,现在除了死伤者和他们的家属,谁还把这事挂在心上呢?出了火灾那个大楼今天就围了不少人,都在买被火熏了的打折货呢。”   阮诺一下子坐起来,她定定看着安晴问:“这么巧?这边火灾没几天呢,你朋友的大楼就要开业?”   安晴不是傻子,一听出阮诺的怀疑,立刻炸了锅,“阮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居然怀疑我朋友?你知不知道,你们记者这张嘴真能害死人!”   阮诺接着问:“你这是哪里的朋友?”   安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刚到北京的时候,他帮了不少,我就告诉你,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是到北京才认识的?”   “阮诺!”安晴气愤的拍着桌子大喊一声,“你今天是非要找我不痛快是吧?”   “不是找你不痛快,”阮诺平静的说,“我只是问问而已。”   “你别问了,”安晴说,“我不想回答。”   “好吧,”阮诺也知道自己问的问题确实有些冒犯,“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参加这次剪彩。”   “凭什么?”安晴瞪她一眼。   阮诺好声好气的解释道:“连华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马上来参加剪彩活动,岂不是会让人抓住把柄,在网上把你往死里骂。”   “老娘会在意么?”安晴做了个挽袖子的动作,“有本事骂死我。”   阮诺叹了口气,“你在不在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心疼瑶瑶,每次都要给你擦屁股。”   “她有什么好心疼的,”安晴很不以为然,“反正有他男人在,谁能欺负了她。”   如果不是顾之瑶背后有淮修均的话,当初也不会有那么多艺人,争着抢着想投到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经纪人麾下。   安晴与阮诺向来是势同水火,安晴这次来原本是想给阮诺一顿嘲笑的,没想到自己先生了一肚子气。   阮诺送走了安晴后,琢磨半天,还是给顾之瑶打了个电话。她来连华之后,除了昏迷那天,每天都在微信上跟阿凉和瑶瑶聊天,所以她们俩还不知道她住院了。   “诺诺,”顾之瑶接到电话有些惊讶,“现在不忙了?”   阮诺说:“恩,还好。瑶瑶,我见到安晴了,她说要来给她朋友撑场面。”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顾之瑶那边还有“哗哗”翻纸的声音,“我最近新签了一个新人,没怎么管她。”   “连华最近发生火灾了,她这个时候来参加这种活动,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火灾?”顾之瑶那边的动作顿了顿,“什么时候?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看新闻。”   “就前两天。”   顾之瑶“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说:“我知道了,谢谢你诺诺,我马上给安晴打电话。”   安晴我行我素惯了,顾之瑶知道自己只是在这边说几句一定拦不住她,所以直接找了个人过去。安晴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看书的李兆后,心里问候了顾之瑶全家,然后冷静的决定今天带着刀去看看阮诺。   这回安晴确实冤枉了顾之瑶,虽然她以前确实做了不少让安晴忍不住破口大骂的事情,但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她还是很清楚的。   实际上,顾之瑶找去的人一到车站,就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硬塞上了回程的车。   那天之后,阮诺就再也没有去见过程然。医院里已经通知过她,可以出院了,可是她一直拖着。   这件事情,她不想就这么过去。   赵耀等到肖阳的处罚下来了,才让阮诺“知道”自己的新闻素材被偷了。阮诺表现出了适当的讶异与伤心,然后才问:“那肖前辈现在怎么样了?”   赵耀恶狠狠的说:“还叫肖前辈?他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前辈?你知不知道,原视频有好几处都拍到你的脸了,他居然还敢写上自己的名字,真是胆大包天!”   阮诺心头一动,问:“师父,‘阳光春天’没有摄像头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而且这么大一个事情,台里就打算这么放过去了?”   赵耀顿了顿,含含糊糊的说:“这事肯定还有后续报道,到时候肯定还会派人去。”   “那现在呢?”阮诺不解的问,“那个伤亡数据,说真的,一看就有问题,为什么就这么放出来了?”   “阮诺诺!”赵耀严肃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你这是在怀疑什么?”   “就是怀疑该怀疑的东西,”阮诺说,“师父,我们做记者……”   “你是民生记者,”赵耀忽然抬高声音说道,“而且还只是一个市台的民生记者,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不然对你没好处。”   阮诺第一次听到赵耀这么冷硬的语气,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不喜欢看别人生气,更不喜欢跟人吵架。   “我知道了师父,”她放软声音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耀听出她声音的低落,安慰道:“诺诺啊,肖阳说你的伤已经没事了,没事了就回来吧。师父也有段日子没见你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长进了。”   阮诺心思转了转,说:“好的师父。不过我听说安晴最近在连华,她不是我们威扬人么,我想找她录段对连华市的祝福。”   连华是威扬市的一个县级市。   赵耀在那边思考了一阵,说:“可以,不过你确定可以拍到么?”   “我确定!”阮诺痛快的说,“我听说她这次是私人行程,身边没有跟经纪人,而且我和她是一个高中的,到时候也能套套近乎。”   “好,那你留下吧,”赵耀说,“正好机器也还在你那里。”   “机器?没有啊。”阮诺说,“我出来之后,就没见过机器。”   “不在你那里?”赵耀皱起了眉,“肖阳说在你那里。”   “我知道了师父,”阮诺揉了揉太阳穴说,“我再找一找。”   “找不到就算了,”赵耀安慰道,“那台机器很旧了,早该扔了。”   “恩,”阮诺低声说,“我买了几瓶酒,等过几天带回去给您尝尝。”   连华市的酒在他们省算是很有名气的。   赵耀“呵呵”笑了笑,“还是徒弟懂师父。”   挂了电话后的阮诺头疼的瘫在床上,DV机到底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 快修完了 这种虫可能多,因为手机坏了…… 还有小番外也因此胎死腹中……呜呜呜…… ☆、抓人      被阮诺苦苦挂念着的DV机,现在正在程然手里。   老肖啃得苹果问:“然哥,你说她到底知不知道是你救了她?”   程然瞥他一眼,“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老肖艰难的咽下还没有咀嚼完的苹果,嫌弃道:“然哥,不是我说你,哪里有你这么挑剔的男人,我要是女人,也……”   程然冷飕飕的眼神飞过来,老肖识相的闭了嘴。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没说,她知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呢。”   程然淡淡道:“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可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在逃避而已,或者是等着他主动说。   阮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阮诺,他几乎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如果他还想和她在一起,就会主动找她,然后她就可以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理所当然的跟他在一起。如果他不去找她,她就会断定他已经不喜欢她了,然后也会果决的抛弃跟他有关的所有事情。   她就是这么冷漠无情的人。   程然以前觉得,阮诺应该去做商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可以和阮诺一样,永远可以把自己的受损失程度最小化。   就好像她当初骗他去北京一样。   这一次,他偏要让阮诺猜不中。他就要时不时的招惹她,让她下不了决心。   程然掂着手里的DV机问:“老肖,电视台的公物丢了会怎么处理?”   “谁丢了谁赔偿呗,”老肖没心没肺的说,说完后,他忽然反应过来,指着程然手里的单反,“然哥,你是说……”   程然把DV机放在手边,用手指敲了敲黑色的机身,“说什么?”   他等着阮诺来找他。   阮诺犹豫半天,终于咬了咬牙,第二次敲响了程然病房的门。   程然听到敲门声,倏地睁开了眼睛,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说话的老肖。   阮诺透过门上的窗户,分明看到了床上躺着一个人。她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于是又敲了次门。   程然听到更加微弱的敲门声,一瞬间发狠的想,就就让她呆在外面吧。他捋了捋身下的床单,认命的说了声“请进”。   阮诺手脚僵硬的推开门,尴尬的打招呼:“你们好。”   老肖飞速的瞟了程然一眼,急匆匆的说:“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看个病人。”   阮诺只觉自己眼前一闪,屋里就少了一个人。   程然想要翻身坐起来,被一个快步走到床边的阮诺按下了。程然看她一眼,问:“阮记者有什么事情么?”   阮诺苦笑,“没事我就不能来看你?”   程然眼眸微垂,漫不经心道:“当然能。”   阮诺咳了一声,问:“希希怎么样了?”   “她很好,”程然淡淡的说,“你的头还没好么?不是说可以出院了?”   “啊?”阮诺僵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该出院了,不过我最近时不时的觉得头晕,所以想多留下来观察两天。”   “头晕?”程然不禁皱起眉,“查了没有?结果怎么样?”   “还,还没有……”阮诺左手捏着右手的食指,局促不安的说,“我看医院这两天这么忙,不太好意思麻烦人……”   说到最后,阮诺垂头丧气的想,自己一对上程然,怎么就成了这幅忸怩样。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程然冷声问,“万一有什么隐患呢?你能不能不要光想着自己,偶尔也想想别人?”   “我怎么光想着自己了?”阮诺沮丧的心窝里猛然冒出一簇火。   程然冷静下来,说:“我马上找人给你做检查。”   “我凭什么听你的?”阮诺怒极反笑,“阿凉可以这么骂我,瑶瑶可以这么骂我,但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   来了,程然心想。“凭我救了你的命”这几个字几乎已经溜到了嘴角,但程然立刻将它压了回去。   程然拒绝继续交流,他闭上眼睛,赶人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阮诺坐在床边,又是委屈又是难过,“那你休息啊,我碍着你了么?”   程然叹了一口气,“有人在我睡不着。”   阮诺咬了咬嘴唇,“你讨厌我么?”   程然沉静的面色藏住了所有情感,“你怎么会这么想?”   阮诺咄咄逼人道:“那你还,还喜欢我么?”   程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   阮诺在这样沉寂的目光中渐渐丧失了信心,她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我知道,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她说着这里顿了顿,“可是程然,你不能把我想成一个冷血动物,你想逼我想折磨我都可以,因为这是我欠你的,可是……”   程然竖起耳朵,听她后面要“可是”什么。   阮诺抽了抽鼻子,“可是你能不能把DV机先还给我,我知道在你这里。”   程然的心,在这一刻凉透了。   对,她不是冷血动物,说她是动物都便宜她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程然嘴角勾起笑,把DV机从床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来,说:“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不想给你的,只是这两天事情太多,忘记了。”   阮诺没有接过DV机,而是诚挚的看着她。   阮诺在等他说点什么。   程然避开她的眼神,轻声道:“拿走吧。回去做个检查,如果没事了就离开这里吧。”   阮诺没有露出惊慌或者失望,她惨淡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阮诺轻轻给程然带上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身体才剧烈的抖动起来。她靠着走廊的墙边,捂着脸低声啜泣。   完了。   又一次完了。   阮诺回到病房先睡了一觉,然后换了身衣服,给DV机安上备用卡之后,就去了院长办公室。   李院长看到她来,摘下眼镜揉了揉额头,说:“你终于来了。”   阮诺站在院长对面,问:“李院长,请问您能接受我的采访么?”   李院长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平静的说:“你问吧。”   “李院长,之前我们得到的数据您也知道,可是就我这几天在医院里的观察来看,真实情况好像与那个数据并不相符。”   “你说的是‘好像’,但你没有确凿的证据。”   阮诺顿了顿,然后点头,“您说的对。不过这个数据是院方提供的么?”   李院长摆了摆手,“我们医院从来没有向任何媒体提供过有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数据。”   阮诺接着问:“那提供这个数据的部门,有来贵院看过么?”   李院长迟疑一下,说:“这个,是肯定有的……”   “他们看过之后,得出了死亡四人的结论?”   李院长没有说话,他的肤色偏白,皱纹密集的分布在眉间,皱起眉头的时候,总是让人不忍心继续逼问。   阮诺狠下心,继续问:“李院长,您觉得他们的结论是正确的么?”   李院长叹了口气,“对不起,你问的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那谁能回答?”   阮诺最终没有在李院长这里问出什么,但他的态度已经可以说明一些事情了。   “她没在病房?”   “对啊,没人,”老肖愁眉苦脸的说,“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的,东西也都收走了。”   “胡闹!”程然骂了一句。   检查还没做,这么急着走作什么?   “老肖,我后背怎么样了?”   老肖说:“好多了,我说然哥,你就不能自己关心一下自己么?我都比你清楚!”   程然点头,“那就好,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你要衣服干吗?”老肖疑惑的问,“今天不是不用去看希希了么?”   程然言简意赅道:“抓人。” 作者有话要说:  阮诺诺是属于那种,很小心的人,不是百分之百的事情就…… 她问然哥是不是喜欢她,已经是用尽了最大的勇气,可是然哥没有回答,这让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怕自取其辱。 可是然哥,这一次他想先听阮诺诺说。 ☆、本质      阮诺出了医院,直奔市里最大的酒店。   到了酒店大厅,她才给安晴打电话。   “你在酒店么?”   安晴冷笑一声,“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别闹,”阮诺问,“你在酒店么?”   安晴说了声“不在”,然后就立刻挂了电话。阮诺也不介意,自己给自己开了个房间后,就坐在大厅里等着。   就安晴的性子,肯定不能在房里闷着。而且来的路上她听出租车司机说,附近的夜市又开了,她不信安晴会不去。   阮诺本以为会等一会儿,没想到电话挂了没几分钟,就有一个保镖来请她上去。阮诺警惕的看着他,问:“是安晴让你下来的么?”   保镖倒是很诚实,他说:“不是,我们老板是安晴小姐的哥哥。”   “哥哥?”阮诺可没听安晴说过她有个哥哥,顿了两秒后,她明白过来,讶异道:“李兆?”   保镖点头,“恩,我们老板请您上去。”   阮诺警惕心很强,她上午刚才采访了李院长,这会儿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已经有了消息。可是这人居然知道安晴那个自己都不愿意提的哥哥,阮诺不由得相信了他几分。   保镖见她还是不相信,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说:“我们老板说,您要是不相信,就把这个给您看。”   阮诺看到他手里的项链,才算彻底放下心来。这条项链是安晴在一场拍卖会上拍下来的,她最近宝贝得不得了,朋友圈里晒了不下十次。   有时候安晴真的很让她费解,好好一个白富美,偏偏要让自己活得跟暴发户一样。   阮诺跟着保镖上了顶层,一靠近半掩着的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安晴的喊声:“谁让你带她上来的?我又不想见她!”   李兆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她不是你朋友么?”   “是不是我朋友管你什么事?李兆,你也要点脸吧……”   眼看着安晴就要说出更难听的了,保镖及时敲了敲门,“老板,小姐,阮小姐来了。”   阮诺推门进去,看到一地狼藉。   安晴有气无力的瞥她一眼,全然不见刚才争吵时的气焰,“你来干什么?”   阮诺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兆一眼,然后默默走到安晴身边,“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以前见过李兆一次,当时她还在上高中,是真的胆小,如果不是瑶瑶和阿凉在的话,她恐怕会被吓哭。   安晴扫了李兆一眼,说:“我朋友来了,你出去吧。”   李兆出乎阮诺意料的笑了笑,他温和的说:“行,你们说话吧,我出去。”   李兆出去的时候,没有忘记给她们两个带上门。门一关上,安晴就颓然的坐到了沙发上。   阮诺坐到她身边,看着散了一地的衣服和化妆品说:“我还以为遭贼了呢。”   安晴有气无力道:“比遭贼更过分,你知道一睁开眼贼就坐在你床边是什么感觉么?”   阮诺被这个比喻逗笑,“李兆再怎么着,也犯不着偷你吧?”   安晴止不住冷笑,“他可没少偷。”   阮诺不明白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只问:“明天的剪彩,你还去么?”   安晴疲惫的倒在床上,“去个屁啊我,这都被人软禁了,我还能去哪儿?”说到这儿,她又狠狠的瞪了眼阮诺,“是不是你跟顾之瑶告状的?”   阮诺摸摸鼻子,“我就是跟她说这里前两天发生了火灾而已。”   安晴气得使劲踹脚,“气死我了,白对你好了,你和顾之瑶,没有一个好东西!”   阮诺“呵呵”笑了笑,“那你不用让瑶瑶做你经纪人了,反正你钱这么多,那点违约金肯定付得起。”   安晴眼珠子转了转,说:“看把你闲的,还管起我的事情来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阮诺被包里那里DV机,说:“我来帮你塑造良好的公众形象,来,对着镜头说几句话。”   “什么话?”安晴一脸不屑,“就你这镜头,我刚到北京那会儿都看不上。”   阮诺调了调设置,说:“就说‘希望连华人民早日走出火灾阴影’什么的,多说几句,我放我们台里。”   安晴“噗嗤”一笑,“还‘早日走出阴影’呢,就你这编写能力,居然还能做记者。”安晴把床上散乱的被子枕头一股脑推到地上,又从地上捞了瓶粉底打了打。然后她站到白墙前,说:“好了,可以开始录了。”   安晴不愧是专业的,随便几句就比阮诺说的好,而且看上去特别真情实感。   录完后阮诺忍不住感叹道:“安晴,你这几句话说的,连我都以为你心系连华人民了。”   安晴“哼”了一声,说:“刚走红那阵,以前那个死经纪人老让我参加公益活动,一开始我还觉得很有意义,看到那些老人孩子也觉得很可怜,参加的次数多了,那种感情渐渐就没了——你说一个东西再好吃,你也不能天天吃是吧?后来我都形成条件反射了,看着镜头就知道该怎么表现怎么说。”   阮诺认同的点点头。安晴刚出道那会儿,走的是“人美心善贵族小姐”路线,那会儿阮诺跟安晴还不怎么认识,却成功被电视里红着眼睛抱着小孩唱歌的安晴洗了脑,觉得她是极富有同情心的人。   当然,当初她的洗脑包吃的有多死,后来见到安晴本人后,就有多破裂。   安晴忽然凑到阮诺面前,两个手指夹起阮诺的下巴,故意压低声音,暧昧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么?”   阮诺冷静的推开安晴的脸,“离我远点,我看到你下巴的痘了。”   安晴“切”了一声,接着说:“因为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跟我是一类人。看上去跟谁都玩得来,本质上却又冷漠又自私。”   阮诺咽了口唾沫,说:“你说的对,我是那样的,但是,我觉得你——”   “我怎么?”安晴挑眉。   “就算只是‘看上去’,你也没有跟谁都玩得来吧?你对自己的表面定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毕竟安晴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就在剧组扇当红小花女主的巴掌了。   安晴不屑的“呵”了一声,“那是老娘看不上他们,但凡是老娘看得上的,哪个不是跟我亲亲热热的?”说着她对阮诺挤了挤眼,“比如说你。”   阮诺隔着衣服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既然我们这么亲热,你愿不愿意再帮我一个忙?”   “可以!”   阮诺惊讶道:“这么痛快?”   安晴道:“我帮你一个忙,你帮我一个忙,公平交易。”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阮诺还真不知道安晴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帮忙的。   “你给顾之瑶打电话,让她把李兆弄走。”   阮诺奇怪的问:“你为什么不自己打?”   安晴一脸高贵冷艳的说:“最近我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阮诺无语了,明明是想求瑶瑶,又偏偏放不下身段。   她无奈的说:“好好,我给她打,不过李兆到底走不走,我就不能保证了。”   “现在就打!”安晴很着急,“开扩音!”   阮诺只好当着安晴的面拨通了顾之瑶的电话,顾之瑶大概是在玩手机,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   “诺诺,”顾之瑶的声音很奇怪,“你现在在哪里?”   安晴不断的给阮诺比手势,阮诺无奈的清了清嗓子,说:“我跟安晴在一起呢。”   “哦哦,”顾之瑶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你劝劝她,让她别去了。我本来找了个人去看着她的,谁知道一到车站就让人给送回来了。”   顾之瑶虽然没有问,但她毫不怀疑这是安晴的手笔,她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气乐了,当场就生气的说再也不管安晴了。   “你说什么!”安晴炸了,“李兆不是你找来的。”   顾之瑶听到安晴的话,幸灾乐祸的说:“李兆去了么?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看住你。”   安晴低声骂了句脏话,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阮诺猜她是去找李兆了。   阮诺正想着跟顾之瑶说再见,顾之瑶忽然问了一句:“诺诺,你是不是,见到程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修完文了,要吐血了…… ☆、害怕      电话这边的阮诺身体僵了僵,她尽量平静的回答:“恩,见到了。”   顾之瑶松了一口气,至少承认了。   她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问:“你们聊得怎么样?毕竟这么久没见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很久没见了,所以真的没什么能说的了,”阮诺淡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俩见面了的?”   “程然给我打电话了,”顾之瑶没有隐瞒,“他说你没有做检查就从医院走了。”   阮诺说:“我骗他的,其实没事了。”   “那就好,”顾之瑶放下心,“诺诺,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做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回去,怎么了?”   顾之瑶笑着说:“阿凉怀孕了。”   “真的?”阮诺惊喜的说,“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   顾之瑶道:“阿凉知道你忙,不想让你分心,所以让我先不要告诉你,想等你回来再说。”   阮诺高兴道:“我尽量早回去!”   顾之瑶无奈摇头,“就知道你会这样。阿凉又跑不了,你不用着急,等你那边工作结束了再回来就行,不用急。”   “恩。”   挂电话之前,顾之瑶说:“诺诺,阿凉都怀孕了,她跟她老公的感情也真的很好。”   阮诺垂下眼,“我知道,我为她感到高兴。”   “那你呢?”顾之瑶问,“程然现在找你找得很着急,他的电话一直没变。”   “他在找我?”阮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恩,”顾之瑶不知道程然身上有伤,“他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现在一个人在大街上瞎找。”   “我知道了。”阮诺哆嗦着说。   她挂了电话,终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了一个很多年没有打过却背的很熟的电话。   “嘟”声只响了一下,那边就接起来了。   “你现在在哪里?”程然一开口就问。   阮诺脑袋卡了一下壳,“你知道是我?”   程然有些不耐的说:“你不是没换手机号么?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了,”阮诺说,“我没事了。”   程然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问:“告诉我,你在哪里?”   阮诺屈服了,“连城大酒店。”   “我就知道,”程然在那边小声说,“我现在就在酒店大堂。”   “啊?”   程然言简意赅的命令道:“下来。”   阮诺坐上电梯的时候,不忿的想,凭什么他让自己下去,自己就要下去。但她一想到程然背上的伤,就恨不得让电梯马上落到一楼。   电梯门一开,阮诺就立刻看到了程然。   她吓了一大跳,“你在这里站着干嘛?”   程然看都没看她,拉起她的手就走,“等你。”   程然出去招了辆出租车,先把阮诺塞进去,自己才去了副驾驶。阮诺看着他挺直的背影,不仅一阵心虚。   “你来找我做什么?”   程然皱皱眉头,“你还没做检查。”   阮诺张张嘴,想说自己其实没事,但看到程然认真的侧脸,她沉默了。   现在这一幕,跟十一年前惊人的相似。   她坐在后面,程然坐在前面,她第一次从一个异性那里感受到了安全感。只不过现在是白天,那时候是晚上。   到了医院,阮诺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一路沉默的跟在程然身后。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立刻就安排人给她检查,程然带着阮诺去了自己的病房。   站在走廊里的老肖一看到程然回来,立刻着急的走了过去,“然哥,你乱跑什么啊?”他看到程然身后的阮诺,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   阮诺心虚又难受,默默跟着两个人进了屋。   程然不理她,老肖也把她当成是个透明人,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默默的站在门边。老肖在程然身边忙前忙后的,程然趴到床上后,他跑出去找医生。   老肖经过阮诺身边,客气疏离的说了声:“请让一下。”   阮诺默默的往一边挪了挪。   这时候阮诺的手机响了,老肖看到她居然要接起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阮诺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接电话,可是这个电话,她必须接。   她想到出去接,程然却开口说:“你还想去哪里?”   阮诺怯怯的举了举手机,“我,我接电话。”   程然嘲讽道:“哦,那你找个隐秘的地方,别让人听了你的机密。”   他这么一说,阮诺也不好出去了,只能在这里按下了通话键。   幸好老肖已经出去了。   电话那边,一个慵懒的女声问:“诺诺,事情怎么样了?”   阮诺道:“还没什么大的进展,我需要有人来支援。”   “没什么大的进展?小的进展呢?”   阮诺看着程然咬了咬下唇,“我采访了这里市院的院长。”   程然的眼睛看了过来,他的眼神很冷,让阮诺打了个哆嗦。   “不错,”那边的女人夸赞道,“还差什么?”   阮诺深吸一口气,“周青,我有一个想法,等一会儿再打电话跟你说。”   说完后,她立刻挂断了电话。   可是程然已经走到了她身前。   阮诺无措的握着手机说:“你去趴下,你……”   “那个女人是谁?”程然问。   “是我,台里的同事。”   “同事?”程然讥诮的说,“你们威扬台不是素来以保守着称么?怎么敢调查这样的事情?”   说好听了是保守,说难听了……   阮诺泄了气,她老实说:“是我大学同学,她是‘尖峰新闻’的主编。”   “尖峰新闻”是这两年起来的一个自媒体,因为报道大胆评论直白辛辣,所以很受年轻人喜欢。   “接着说,你也是他们的人?”   阮诺低下头,“有些新闻,台里不让放,我就……”   其实一开始,阮诺也只是不甘心而已。她觉得可以引起社会讨论和关注的选题,大多被打了回来,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答应了周青的提议。   程然叹了一口气,问:“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阮诺抬头,她的眼神撞上程然的眼神,“可是那又怎么样?”   程然看着阮诺无知无畏的眼神,苦笑道:“你倒是挺有社会责任感。”   阮诺摇摇头,“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只是不甘心而已。   阮诺不想让程然在心里把她美化,因为她不是那样的,可是她又不敢在程然面前,露出自己丑陋的心思。   程然捂住她藏了万千思绪的眼睛,低声说:“你不怕么?为什么不怕呢?”   “没什么好怕的,”阮诺想也不想的就说出这句话。   在姥姥死后,她曾经无数次这么跟自己说过。   第一次一个人过夜的时候,第一次在外面睡的时候,第一次自己收拾东西上学的时候。   说白了,她早就是无牵无挂的一个孤人,就算死了,也没有几个人会伤心,还有什么好怕的?   程然忽然抱住她,难过的说:“阮诺,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就不能,为了别人害怕一点么?   比如说,为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在慢慢失去热情…… ☆、扣押        “这群混蛋!他们怎么敢这么做!”老肖狠狠的锤了一下墙,“他们就不怕有报应么?”   老肖比医生晚回来一会儿,回来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不对。等到医生离开,他才发泄出来。   程然问:“怎么了”   老肖双目赤红,咬着牙说:“回来的时候,我碰到了希希的父亲。”   程然拧眉,“希希怎么了?”   “希希很好,是希希的哥哥……”   “她哥哥怎么了?”阮诺抢先问。   老肖看到阮诺焦急的眼神,讽刺道:“阮记者,你不知道么?伤亡人数可是你们台里爆出来的。”   阮诺避开他的眼神,“我不知道……”   老肖回过头对程然说:“那些混蛋,为了不让人发现真相,竟然把希希的哥哥扣押起来了。”   “扣押?”程然疑惑。   阮诺却是明白了,同样的事情,在十几年前她就经历过一次。   “对,”老肖脸上带着要哭的表情,“扣押尸体,除了希希的哥哥,还有很多其他……”   阮诺的左手握紧了右手的食指,她沉默许久后,说:“我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被掩盖下去的。”   因为她,不再是十几年前毫无力量的小姑娘了。   老肖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   程然相信她说的,他的拳握在身侧,“你要小心。”   阮诺笑着看向他,轻轻”恩“了一声。   程然喉咙动了动,又说:“一切还有我。”   阮诺的笑容更大,“我知道。”   阮诺跟周青同学四年,暗地里又一直有工作来往,所以她很了解周青。她猜测周青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而周青也真的就在当天下午就到了。   周青见了阮诺,先调侃道:“你拜了个好师父啊,你们台那个姓肖的被整得够呛。”   阮诺不愿意在程然面前说这件事,转移话题道:“台里放出来的数据,可以确定是假的了。不少遇难者家属到现在不能见到死者的尸首,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周青收起调笑的表情,严肃道:“我看未必有那么容易,如果他们被人用自己的家人威胁呢?而且他们生活在这里,未必敢惹这样的麻烦。”周青稍微一想,“我们可以试试隐性采访,我这次来东西准备的很齐全。”   “那这样就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了么?”阮诺反问,“除非我们将素材中的声音画面进行处理,可是这么一来,一定会有很多质疑声。”   “阮诺诺,”周青惊讶的张了张嘴,“你以前可不会想到这些。”   阮诺避开这个问题,坚持说:“再想其他办法吧。”   周青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说:“你不是说你有一个想法么是什么?”   阮诺犹豫道:“这只是一个猜测。”   周青饶有兴味的说:“我们可以去证实它的真假。”   阮诺道:“明天有一个商场开业,我觉得时间有点巧。”   周青思索着点头,作为一个新闻人,她当然能听明白阮诺的意思。   旁边一直沉默的老肖忍不住说:“说不定只是碰巧而已,即使没有这场大火,人家也是要开业的。”   周青轻笑一声,说:“如果他们不开业,说不定就没有这场大火了。”   周青的很多毛病阮诺也很了解,她喜欢钻牛角尖,一旦怀疑了什么事情,就会用尽各种手段来证实自己的怀疑。   阮诺不仅提醒道:“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明白,”周青道,“这个猜测很合理。我来之前查过‘阳光春天’的资料,它是连华最大的商场。连华近几年发展很快,除了‘阳光春天’之外,又建了好几处商场,但是它们跟‘阳光春天’根本没法比。”   周青看着阮诺,又说:“而且这个新商场要开业的消息,我竟然刚刚才从你这里知道。来的路上我跟出租师父聊了一路,他也只说可能会有一家新的商场要开业而已,并没有说是在什么时候。”   阮诺问:“所以你的思路是什么?”   周青拍案道:“我去搞定我擅长的,你去搞这个商场。”   阮诺一想,也觉得自己的身份更适合去搞定商场,于是同意道:“好,明天我假装去拍剪彩,争取采访那边的老板,看看他有什么破绽没有。”   “不行,”一直沉默的程然开口道,“明天你要检查。”   周青吹了声口哨,说:“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去酒店。”   程然不赞同的看着阮诺。   阮诺看看周青,又看看程然,最后咽了咽口水,说:“内个,其实……”   “其实什么?”   已经走到门外的周青忽然退了回来,她拉上老肖,厚着脸皮说:“我初来乍到的,不知道路,麻烦你送我一下。”   老肖一脸莫名,“你不会打车么?喂!”   周青一边拉着人走,一边想,这人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阮诺等到两个人都出去了,才闭上眼睛,认命的说:“其实我跟你撒谎了,我头根本就不晕。”   程然看着阮诺,没有说话。   阮诺一动不敢动,忐忑的等着“程法官”的刑法。   最后程然叹了口气,说:“不要用这种理由撒谎。”   “恩?”阮诺一怔。   程然鄙夷的看着她,道:“你都大学毕业三年了,就不能想一个更好一点的理由么?”   阮诺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她应该生气的,可她的脸却无端的红了红。   第二天,阮诺一早就蹑手蹑脚的起床了。昨天晚上她是在程然的病房睡的,她看着程然还闭着眼睛,生怕吵醒程然。   即使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这份工作,但阮诺依旧坚持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周青昨天带来的化妆盒,迅速的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最后,她把工作牌挂到脖子上,提着鞋子准备出门。   “诺诺。”一直闭着眼睛的程然忽然说话了。   阮诺脚步一顿,回头不好意思的说:“我把你吵醒了?”   程然摇摇头,“没有。”他墨色的眼睛在日出之前的昏沉中越发明亮,程然深深的看着阮诺,“一定要小心。”   阮诺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我做过很多次了。”   说完后,阮诺就提着鞋子出去了。她依旧是蹑手蹑脚的,好像程然还在睡梦中一样。   程然看着她轻轻的关上门,目光与昨夜注视她时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仿佛有找回了热情…… 女人真是复杂…… ☆、破绽      “成誉大楼”开业前虽然没有宣传过,开业当天来的媒体却真不少,所以阮诺混在中间,也不是那么显眼。   阮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苦恼,这么一来,自己就不好接近那个人了。   阮诺没什么精神的跟拍了半天,眼睛却一直跟着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转。可能是她的目光太□□了,那个男人好几次转过头,对她礼貌的笑了笑。   阮诺心里一喜,继续目光炯炯的看着那个男人。等到活动结束的时候,阮诺在一群安静如呆鸡的记者中大声喊了一句:“陈先生,我是威扬电视台的记者,我可以采访你么?”   她这一嗓子,把全场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陈先生温润的笑了笑,说:“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然后,他就看着阮诺,好像在等待着阮诺的提问。   阮诺不好意思的说:“陈先生,我的意思是单独采访。”   此话一出,场上立刻有了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阮诺解释道:“我们台最近在筹划一档访谈节目……”   陈先生身边的人打圆场说:“这位记者,实在不好意思,陈先生最近行程……”   “没事,”陈先生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这位记者是我的朋友,这么点小事,我没什么可推辞的。”   朋友?   旁人看向阮诺的目光中,多了不少其他的内容。威扬电视台的记者总归就那么几个,这里又都是业内的人,有不少是认识阮诺的。他们没想到,阮诺居然和这位陈先生认识。   阮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位朋友,但人家既然给她面子,她就不会那么不识相。   活动结束后,阮诺立刻被人请去了楼上。   “成誉大楼”的顶层是为这里的管理人员准备的办公室,陈先生本人虽然可能并不会来几次,但还是为他留了一间。   阮诺就在这里见到了陈先生。   阮诺见了人,首先道谢道:“陈先生,刚才谢谢你,”末了,她又补充,“也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的采访。”   陈先生笑道:“叫我陈铮就好。你不用谢我,是安晴跟我说,她有一个威扬电视台的朋友今天可能会来拍,让我记得照顾一下。”   阮诺抿嘴一笑,“好,等下次见到她,我再当面谢她。”   陈铮为阮诺倒了半杯茶,说:“阮小姐有什么想问的,请问吧。”   阮诺正了正身子,说:“陈铮先生,在今天之前,大多数连华市的市民还不知道‘成誉大楼’要开业了,请问贵公司为什么没有进行宣传?”   “我们本来是有宣传方案的,”陈铮叹了一口气,“可是阮记者也知道,连华的另一家商场刚刚发生了火灾,这种时候我们再大张旗鼓的搞宣传,未免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可是那场火灾是在前几天才发生的。”   “恩,”陈铮点头,“我们本来预备在开业前五天开始宣传的。”   “前五天?”阮诺瞠目结舌,“一般像‘成誉大楼’这样规格的商业大楼,至少会提前两三个月开始宣传吧?”   陈铮轻声一笑,说:“‘成誉大楼’在连华可能还算是大项目,但是对我个人来说,它也只算是小投资而已。”   阮诺点点头,一边记录一边问:“既然只是小投资,那您为什么会亲自跑一趟呢?”   听到这个问题,陈铮顿住了。   阮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笔,双眼不敢放过陈铮脸上的一点表情。   陈铮出乎意料的苦笑一声,说:“因为安晴。”   “安晴?”这是阮诺如何也没想到的回答。   陈铮点头,“安晴大概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喜欢她,并且一直在追求她。”   “您是为了安晴才来的连华?但是据我所知,安晴是为了来帮您剪彩,才特意来这边的。”   “没错,”陈铮无奈道,“安晴知道我喜欢她后,就一直避着我,我也只能用这种理由来见她一面了。”他顿了顿,狡黠的说:“李兆是来的挺快的,不过我之前已经见过安晴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阮诺不仅有些失望。她藏起情绪,打趣道:“陈铮先生,您大可以把商场建到威扬去,毕竟那里才是安晴的‘老巢’。”   陈铮叹口气,说:”那可不行,那里不仅是安晴的‘老巢’,还是李兆的‘老巢’。”   阮诺问:“连华这个地方,是您自己选定的么?”   陈铮道:“手下人给我几个案子,我觉得这里挺有潜力,就选定这里了。”   阮诺接着问:“在‘成誉大楼’建造的过程中,您最看重的是什么?”   “当然是安全问题,”陈铮认真道,“不止连华的商场,我们‘成誉’所有的商场,都是最看重安全问题的。”   阮诺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觉得有些讽刺,她接着问:“您知道‘阳光春天’发生火灾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感想?”   陈铮道:“说实话,我是到了这里后,才知道发生了火灾。我相信面对灾难,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阮诺点点头,说:“‘成誉大楼’作为连华最大的商业大楼,不仅对连花,肯定也会为附近其他县区的生活带来方便。为了让大家更了解这里,我可以再采访一下原本负责宣传‘成誉大楼’ 的工作人员么?”   “当然可以,”陈铮想也不想的说,“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我们怎么会拒绝。”   跟陈铮谈话的时候,你是感觉不到什么的,直到离开那个环境,你才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太“压”了——这是阮诺出来后的第一个感觉。   阮诺不怕遇到情绪激动,甚至可能会动粗的采访对象,就怕遇到像陈铮这样温文儒雅,每一个回答都好似滴水不漏的人。这样的采访对象最考验一般记者的采访功力,除了要保证自己不被牵着走,还要时刻对他的每一句话进行分析。   幸好,他的回答也只是“好似滴水不漏”而已。   阮诺坐上出租车,立刻给安晴打了个电话。   “干嘛?”安晴好像在睡觉,语气比较暴躁。   阮诺真情实意道:“安晴,这次谢谢你了,我刚才采访了陈铮。”   安晴在那边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打着哈欠说:“怎么样?他这个人是不是很不错?”她在床上滚了滚,自说自话道:“我就说他是个好人了,你非要怀疑人家。”   阮诺揶揄一笑,问:“他既然是个好人,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的追求?”   电话那边沉寂了三秒后,传来安晴一声气急败坏的“cao”。   阮诺笑着把手机收进口袋,拿着刚才的采访手记细细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涉及到专业啊行业什么的,纯属我胡编乱造,大家不要相信…… 在图书馆,手都冻僵了…… ☆、送礼      “只提前五天开始宣传……”阮诺皱着眉,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   她没有立刻回医院,而是去找周青会和。见了面后,她立刻给周青看了她在本子上总结下来的疑点。   阮诺的采访笔记很潦草,周青堪堪能认出来。她指着上面的一处问:“为了安晴来连华?你觉得可信么?”   阮诺不置可否,“太主观了,我不好说。”   周青看着阮诺,坚持问:“以你主观的看法,他是会这么做的人么?”   阮诺犹豫两秒,说:“我觉得,他身上的商人气息很浓重,不是说所谓的‘铜臭气’,而是,怎么说,就算你不知道他是谁,但只要一看到他,就会觉得这是个商人。”她加强语气强调,“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周青了然的点点头,“阮诺,我给你个建议,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定的太死,你除了是记者,同样也可以是观众。”   阮诺握着的拳头轻轻打了打桌面,强调道:“可是你能保证自己的两个身份互不影响么?如果你舍不得除了记者外的其他身份,就势必会影响作为记者时的情绪与判断。”   周青耸肩,“只有观众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最能调动起观众的情绪和兴趣。”   阮诺对她的观点很不认同,“但是我们的责任不是调动情绪和兴趣,而是简单的描述事实而已。”   从大学时期起,周青与阮诺就在这一方面的问题上谈不到一块去。她喝了口咖啡,不再揪着这个问题继续跟阮诺探讨,而是继续看下去。   “除了你标出来的这个‘提起五天开始宣传’外,他说的这个‘小投资’,也让人觉得很有问题。”   阮诺倒没有往这里想,“什么问题?我查了陈铮的资料,发现以他的资产而言,这个商业大楼确实只能算是‘小投资’。”   周青不赞同的摇摇头,“阮诺,你大学里选修过跟经济金融有关的学科么?”   阮诺心里一虚,“没有,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周青轻笑一声,“那不就结了。就算是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也未必能完全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更何况外行?”   阮诺轻叹一声,“是我的错,我道歉。”   周青道:“你啊,总是在不需要那么小心的时候过于谨慎,又在需要谨慎的地方太过大意。”   阮诺皱皱眉,把辩驳的话吞了回去,毕竟这一次确实是她的问题。   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基本把里面潜藏的疑点全部圈出来了。阮诺把笔记本收进包里,问:“你那里怎么样了?”   “啊,我啊,”周青懒懒的伸了个腰,“这里的人倒是挺与时俱进的,我一去居然都认识我的脸,门都不让我进。”   阮诺忍不住笑出声,“这算不算是‘臭’名远扬?”   “管他呢!”周青也不恼,“他们越是防范我,就越说明他们有问题。等我挖出他们的问题,呵呵……”   阮诺打断她的冷笑,“所以呢,最后你进去了么?”   “那当然!”周青道,“长这么大,还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那就好。”阮诺没有继续问下去,如果真的问出了什么的话,依照周青的性格,一定不会忍到现在还不说。   两个人在咖啡馆说完,就各回各的地方了。分开前周青问:“你现在就睡病房?”   阮诺十分自然的反问:“不然呢?”   周青揶揄的眼神在阮诺身上扫了一圈,道:“没什么。”   阮诺不理会她的眼神,伸手拦了辆出租走了。跟威扬比起来,连华就这么个好处——交通流畅,且好打车。   阮诺回去的时候,护士正好再给程然换药。老肖不忍看程然的后背,每次换药都躲到外面来,所以阮诺一回来,先是在门外遇到了老肖。   昨天两个人相处的并不是很融洽,阮诺甚至还记得当时从老肖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今天阮诺也没想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在门口对他点了点头,就准备进去。   倒是老肖先开了口,“那个,阮记者……”   阮诺停下脚,疑惑的看向他。   老肖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阮记者,昨天对不起了。我当时就是……”   阮诺了然,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是不是替程然觉得特别不值?”   老肖一愣,更加不好意思了,“你知道啊……”   阮诺继续笑着说:“换做别的女人,要是有哪个男人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冲进火海里救她,恐怕早就哭着喊着要在一起了。”   老肖更加惊讶,“你知道是程然救得你?”他的声调忍不住上扬,最后两个字甚至变了音。   知道啊,怎么可能不知道?   阮诺口里发苦,她说:“如果你知道我以前做过的事情,一定会比昨天更生气。不,可能你连看见我都会觉得讨厌。”   她说完,趁着老肖发愣的时候,推门进了病房。   程然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她回来了,悬了一天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阮诺看了程然还在换药的背一眼,不由垂下眼。她怕打扰了护士换药,故意坐得离床远了一些。   程然注意到这一点,说:“阮诺,你坐过来。”   阮诺迟疑的看了眼护士,但是护士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更没有看她一眼。   程然又说道:“你过来坐。”   阮诺这才搬着凳子过去了,她始终与护士保持着一点距离,生怕自己的存在给护士行动带来不便。   程然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后,问:“今天还顺利么?”   “挺顺利的,”阮诺说,“今天采访的人是安晴的朋友,安晴已经帮我打过招呼了,所以……”   “嘶——”   程然含痛的“嘶”声打断了阮诺的话。   阮诺立刻站起来凑近,问:“怎么了?”她惊疑不定的看向护士,“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护士歉意的说,“请问你说的安晴,是那个大明星安晴么?”   阮诺笑了笑,说:“不是哦,是我们一个朋友,她正好也叫安晴。”   护士有些失望,“这样啊,我就说哪里有那么巧。”   阮诺问:“您是安晴的粉丝么?”   “对,”护士笑着说,“我一个女生喜欢女明星,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没有,”阮诺道,“我的朋友虽然不是那个大明星,但我之前采访过安晴,有她一张签名,您要么?”   “真的?”护士眼中迸发出惊喜,“可是就这么给我……”   “没关系,”阮诺大方的说,“我不追星,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其他的用处。”   “那真是太感谢了!”   阮诺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护士,一回头,看到一脸古怪的看着她的程然。   “怎么了?”   程然想了想,说:“阮诺,你这算不算是给护士送礼?”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 求留言啦~ 求推荐给亲朋好友(捂脸) ☆、问题      阮诺一本正经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比较好心而已。”   “是么?”程然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阮诺,没有再说话。   阮诺把笔记本铺在腿上,从头开始捋。   “你啊,总是在不需要那么小心的时候过于谨慎,又在需要谨慎的地方太过大意。”   周青这句话就像一根刺一样,稳住狠的扎在她的心口窝里,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是对的。   她用红色的笔尖一点一点的划过用黑色记录下的字体,划到跟李兆有关的地方时,她停了下来。阮诺在这里打了个三角,然后继续往下划。   一遍捋下来,原本就杂乱不堪的笔记上,又多了好几个三角符号。   阮诺先联络了顾之瑶。   “瑶瑶,你在忙么?”   顾之瑶今天刚刚清闲一点,“没事,现在在看书呢,怎么了?”   “我有个事情想向你打听一下。”   “什么事情?”顾之瑶声音里带着笑,“你说。”   阮诺手中的笔在“陈铮”这两个字下面划了两道,才说:“你认识陈铮么?”   “陈铮……”顾之瑶念了念这个名字,“我知道他,不过不是很熟。你要采访么?我可以找修均哥哥帮你问问。”   “不是采访,”顾之瑶连忙说,“我已经采访过他了。采访完之后,我才有了些疑惑,想要找个人解答一下。”   “你说说吧,”顾之瑶说,“我听听能不能帮你。”   阮诺的眼神落在采访记录上,“陈铮的财务状况怎么样?就最近来说。”   顾之瑶想了想,说:“陈铮这个人,生意做得还挺广的,就是运气好像差了点。别的我不清楚,他今年投资了两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但是都亏了。”   阮诺又问:“那你说,在连华建一座‘成誉大厦’,对他来说算是小的投资么?”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顾之瑶笑着说,“你还有什么问题,干脆一起发给我,我帮你问问修均哥哥。”   “好,”阮诺嘴角一弯,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谢谢你,瑶瑶。”   顾之瑶笑了一声,“你要真的谢我,就等回来请我吃一顿好的。”   “没问题!”阮诺爽快的答应下来。   阮诺虽然还不敢下定论,但隐隐觉得陈铮对她说的或许并不是事实。阮诺又给安晴打了电话,可是许久都没有人接,她只好作罢。   程然提醒道:“外面已经黑透了,你还不准备吃晚饭?”   阮诺漫不经心的说:“我早就把晚饭戒了。”   程然皱眉,“为什么?”   阮诺耸耸肩,“你猜。”   一个直男,怎么会理解作为一个美少女的必备修养。   顾之瑶的话不断在阮诺脑海里盘旋,让她焦躁的坐都坐不住。她又给顾之瑶发了个短信,请她尽快把淮修均的回答告诉她。   顾之瑶也没有拖沓,电话挂了没有半个小时,就把短信发过来了。   “诺诺,陈铮最近的生意好像不是很顺利,不止是电影电视剧那边,他在另一个地方也亏损了很多。他家里的老头帮他把窟窿填起来了,不过好像也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他了。”   “家里的老头?”   顾之瑶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说:“陈铮继承的是家族产业,这你应该知道。他明面上已经掌管公司,可是事实上他父亲还握着很大一部分权利,公司里的老人也都更听他父亲的。今年陈铮屡屡做出错误的决定,让他父亲和公司的人都对他的能力产生了质疑,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喜欢在他父亲面前吹枕边风的继母,所以他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阮诺慢慢消化着顾之瑶的这一通话,最后得出结论,“也就是说,‘成誉大楼’对他来说,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不重要。”   “对,”顾之瑶肯定道,“他现在迫切需要向父亲和公司里的人证明自己,连华那边新的商业大楼,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顾之瑶说完后,用征求肯定的眼神看了眼从后面抱着她的淮修均,接收到一个夸奖的眼神后,她又补充说:“所以你的结论是正确的。”   阮诺挂了电话后,站了起来,在病房里来回走圈。提着饭进来的老肖问:“这是干嘛呢?”   程然说:“不用管。”   老肖看她瞎转了半天,问:“阮记,要不要抽根烟?我发愁的时候就爱抽一根,可管用……哎呦!”   程然一筷子打在老肖手上,“吃你的。”   老肖揉着被打出一道红楞的手背,嘟囔道:“我不是在给她想办法么?”   阮诺可不是发愁,她现在的情绪,更类似于兴奋。   她实在按捺不住了,将自己得到了信息告诉了周青。周青听了之后比她还兴奋,“陈铮果然撒谎了。”   阮诺点头,“有两种可能,要不他是为了面子,要不就是……”   “就是为了掩盖事实!”周青在那边兴奋的接道。   阮诺说:“我明天再去采访负责‘成誉大楼’宣传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好!”周青挥着拳说,“我恨不得现在就写稿子。”   阮诺听到周青兴奋的声音,反而冷静了下来,“这只是一条线而已,火灾发生之后的事情,还要从本地zhengfu下手。而且,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猜测,没有丝毫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我们的猜想是对的。”   “没问题!”周青豪迈的说,“我什么时候失过手?证据你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周青做事情确实牢靠,她说要采访到的人,还真的从没有失手过。   阮诺说:“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竖着耳朵听着的老肖叹为观止,“阮记,你们还真大胆,尤其是周青,她就不怕别人找她麻烦么?”   阮诺笑了笑,”她要是怕,就不会有‘尖峰新闻’了。”   周青是什么背景阮诺从来没有问过,只知道她做再敏感的新闻,顶多也就是有人打个电话让她撤下来而已。   程然见阮诺不像刚才那样兴奋了,用手敲了敲桌子,说:“过来吃饭吧。”   阮·美少女·诺道:“我不吃晚饭。”   程然面无表情,“过来吃饭,你不吃老肖怎么收拾?”   阮诺道:“老肖,你收拾吧,我真不吃。”   “好。”老肖答应着,伸手去收碗筷。   程然一个眼神打过来,老肖莫名觉得手一疼。他缩回手,干笑着对阮诺说:“阮记,你还是来吃点吧,不然……”他瞟了瞟程然,“不然对胃不好。”   程然满意了,收回了肃杀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改名字,叫偏爱你…… 怎么样? ☆、威二最难追      安晴的电话回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虽然阮诺还在准备第二天的采访,并没有睡,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你这是要演午夜凶铃么?”   安晴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嘶哑,“阮诺诺,你可把我害惨了。”   阮诺问:“怎么了?你的声音听着不对。”   安晴清了清嗓子,说:“都是你害的,早晚我要找你算账。”   阮诺笑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让人感冒的能力?”   安晴不跟她扯皮,直接问道:“说吧,你打电话又想干什么?”   “我给你打电话了?”阮诺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啊,我想起了,是给你打电话了。”   安晴气结,“行,看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那我挂了,再见。”   “别别!”阮诺急忙说道,“我是有重要的事情问你来着。”   安晴懒懒的说:“那你还不快问?老娘要困死了!”   阮诺说:“陈铮追了你很久了么?”   安晴呼吸一顿,冷笑一声,“我睡觉了,再见。”   “别这样,”阮诺开始打感情牌,“相信我,我不会乱写的,就是有点事情需要证实。”   安晴那边脑筋一转,问:“阮诺诺,你不会看上陈铮了吧?”   如果阮诺能喜欢陈铮,那可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既让李兆那个神经病没了发疯的理由,又让阮诺有了个男人。   “别胡说!”阮诺在病房外,跟程然只有一墙之隔,“我怎么会喜欢他?只见了一面而已好么?”   “怎么不会?”安晴据理力争,“陈铮这人……”她估计是想说一说陈铮的好话,却好像在顾及什么,话说到一半消了音,“反正你要是承认了,我就老老实实回答你的问题,你要是死鸭子嘴硬……”   阮诺是听出来了,这家伙是认定自己看上了陈铮。   她只好说:“好,我承认行了吧?我对他一见钟情了,想跟你打探消息。怎么样,这下可以说了吧?”   “可以可以!”安晴欢喜的答应道,“陈铮以前是说过喜欢我,不过那都是我爸妈还在那会儿的事情了。你也知道,这种家庭嘛!他就是觉得我们俩家世什么的都挺合适,才说要跟我在一起的。”安晴说完,怕会让阮诺对陈铮产生不好的观感,又补充道,“陈铮只是没有真的喜欢过人而已,如果你追到他,他一定对你超级好!”   阮诺基本已经可以印证自己的猜想了,陈铮果然不是为了安晴才来的。   保险起见,她又问:“那李兆知道陈铮喜欢过你么?”   “他?”安晴的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干嘛要他知道?我跟陈铮认识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呢!”   “所以就是不知道?”   “原本是不知道的!”安晴冷哼一声说,“不过今天下午从你那里知道了。”   阮诺的想法得到认证,也没有深究她后面那一句。   倒是安晴还念念叨叨,“而且他那不是喜欢我,只是觉得我们俩比较合适而已!”   “恩恩,我了解了!”阮诺敷衍的说,“我在医院碰到了一个你的小粉丝,不知道你能不能给个签名?”   “我的粉丝?”安晴有些高兴又有些惊喜,“当然可以!要不我明天送过去,当时候也可以见一见他~对了,他是男生女生啊?”   “是女生,”阮诺回答说,“不用你亲自送了,让保镖或是助理送来就好,我已经跟她说自己只是碰巧有一张而已。”   “好吧,”安晴不甘心的说,“那就这样吧,明天你早点起,我一早就让人送过去。”   挂了电话,阮诺打了个哈欠,拿起笔来继续准备。   一道阴影从上面投下来,一瞬间,阮诺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当她要尖叫的时候,程然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你对谁一见钟情?”   阮诺浑身一哆嗦,感觉并不比见了鬼好多少。   她抬起头,干干的笑了笑,“你怎么还没睡?都这么晚了……”   程然抱着手臂,说:“本来是要睡的,可是忽然听到了一个让我惊讶的睡不着的消息。”   阮诺从地上起来,说:“你别误会,我骗安晴呢,你不知道,她犯起病来……”   “我不知道。”程然忽然淡淡的说。   他看着阮诺的眼睛,面无波澜的说:“我跟安晴不熟,也不知道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了朋友,更不知道威二最难追的阮诺会不会哪一天对谁一见钟情。”   “威二最难追”是阮诺初三时候得到的头衔。   初中时候的程然,几乎是“威扬二中”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从来只有别人追他,他还没有追过别人。   直到他遇到了阮诺。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照着原来那一套,整天在阮诺面前耍酷,后来发现这一招不管用了,就开始不要脸不要皮的死缠烂打。在当时,程然的这些举动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毕竟他高冷的形象可是在威二深入人心。   纵使如此,那位被追的阮诺同学,依旧定如磐石,一点也没被感化,直到初中毕业,程然也没有追上她。   阮诺浑身一震,说:“不会的。”   程然绷着的下颚微微点了点,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早点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   阮诺低低“恩”了一声,跟着进了病房。   在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怀心思的时候,网上已经掀起了惊天骇浪。   阮诺第二天醒来,刚收拾好,就看到老肖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老肖见到阮诺就说:“你看看网上,已经吵翻天了!”   阮诺一脸莫名,“那又怎么样?”   网上不是经常因为一点芝麻大的事情就吵翻天么?   老肖咽了口唾沫,说:“不是,这次是因为’尖峰新闻‘发的东西,网上才吵起来的!”   阮诺心里“咯噔”一下,周青并没有跟她说会往网上发东西。   她急忙掏出手机,点进微博的页面。   十二点整的时候,“尖峰新闻”发了一条长微博。   阮诺匆匆扫了一眼,里面尽是些引导性很强的话语。她来不及细看内容,直接拉到了评论区。   “新闻界唯一的良心”“人/民的女英雄”……   下面评论的用词之激烈,让阮诺一阵头晕。 作者有话要说:  想给自己比个心~ ☆、收钱   阮诺深吸一口气,手脚冰凉。她微微发抖的食指把页面划上去,从头开始看这篇长微博。   她跟周青认识七年,正式合作也有三年了,自认为很了解周青,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错了。   “连华市‘阳光春天’的火灾发生还没有半个月,另一家大型商场在连华开业了。”这是文章的第一句话。   周青聪明的没有写一个结断性词汇,只是在介绍陈铮家世与现在处境的过程中,不断引导着读者的思路往她设定的目的地去。整篇文章下来,除了开头这一处外,周青只在最后一段提及了“阳光春天”这四个字。   更为致命的是,在“尖峰新闻”以往的报道中,从来没有过大的失误,所以这个媒体在读者心中有着极高的可信度。所以大多数读者不仅相信了周青所有的说辞,甚至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阮诺不知道陈铮自己有没有微博,就算没有,那“成誉集团”的官方微博下面,一定也少不了污言秽语。   阮诺深吸一口气,说:“我要去见周青。”   程然道:“她既然已经发了,就不一定还会留在这里。”   “她不会走的,”阮诺肯定的说,“她手里没有一点切实的证据,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如果她真的就此收手的话,等暂时被她鼓动的人冷静下来,会遭受到比陈铮现在更猛烈的攻击,“尖峰新闻”的名誉也会一落千丈。   程然看阮诺脸色苍白的模样,对老肖说:“老肖,你送她过去吧。”   老肖点点头,“好。”   在路上,老肖时不时的用余光瞟一眼阮诺,遇到红灯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阮记,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阮诺用手撑着额头,说:“我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么?”   老肖道:“我觉得周青没说错什么啊,那个陈铮确实有嫌疑,而且你不是也……”   “那谁有证据证明是陈铮做的么?”阮诺忽然提高了音量,“这只是一个调查方向而已,周青,不,是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切实证据来证明这是陈铮做的。”她懊恼道,“我不该那么早就把所有信息都告诉周青的。”   车内沉默了许久,阮诺才有说:“如果,陈铮根本与这件事情无关,那他今天受到的冤屈与辱骂,就全部都是我们造成的。”   老肖安慰道:“这是周青发的,跟你没关系。”   阮诺摇头,“是我太信任周青了。”   周青看到阮诺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阮诺要来一样。   她先是对老肖说:“你能去楼下等么?我先单独跟阮诺谈谈。”   老肖看向阮诺,听她说:“老肖,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可能会晚一点回去。”   老肖离开之后,周青才让阮诺进了屋。   周青早上开了一瓶酒,她自顾自的坐到床边,给阮诺倒了一杯。   “来,诺诺,陪我喝一杯。”   阮诺接过她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周青,你发什么疯?”   周青看着她愤怒的模样,好笑的说:“诺诺,你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然后你就会知道现在是谁在发疯。”   周青说这些话的时候,慢慢凑到了阮诺跟前,阮诺这才闻出来,她身上有一股酒气。周青的酒量很浅,一瓶啤酒就能让她脚下发飘。   “你喝酒了。”阮诺说,“给我个理由。”   “什么理由?”周青笑中带着妩媚,“喝酒的理由么?”   阮诺冷着脸,“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周青“呵呵”低笑两声,说:“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想说。”   “不想说?”阮诺脸上浮起怒色,“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毁了一个无辜的人!”   “无辜么?”周青反问,“阮诺,你真的觉得他无辜么?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一开始就不会怀疑他。”她顿了顿,“如果他真的无辜,那也不是我毁了的,最开始怀疑他的人,可是你。”   阮诺怒极反笑,“周青,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收了钱。”   周青倒酒的手一顿。   阮诺瞪大眼睛,“难道你真的……”   “嘘……”周青拎着酒瓶做了个“嘘”的动作,“阮记者,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乱说了,可是要害死人的……”   阮诺看着她,“你也知道会害死人。”   “我当然知道……”周青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阮诺,你忘了么?当初在学校,我的成绩可从来都是比你好的。”   “那又怎么样?”阮诺冷眼看着她,“现在你还不是开始昧着良心做事。”   “良心?”周青呵呵笑了笑,然后竖起指头在阮诺面前晃了晃,“阮诺,我现在可真羡慕你,还能说这个。”   “你到底怎么了?”阮诺夺过周青手里的酒杯,“至少让我明白。”   周青忽然俯在阮诺肩头,闷声说:“没什么,zhengfu那边的事情,我会努力解决的,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些照片和……”   “你……”阮诺看着周青,叹了口气,“你喝醉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周青拍了拍阮诺的后背,“你跟顾之瑶不是很好么?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至少可以狐假虎威一下。”   阮诺蓦然从她的话里听出了道别的味道,有些心酸的说:“说什么傻话,躺下睡觉吧。”   她跟周青之间,还是互相利用的时候比较多。纵然如此,看到她这幅模样,阮诺也忍不住跟着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考试了,所以很晚。 祝今天考试的人都可以顺利通过啊! ☆、喝酒      阮诺离开之前,周青塞给她一个U盘。   她说:“这是我最近查到的东西,如果我还来不及发出去的话,就请你帮个忙了。”   一股悲壮感油然而生,阮诺动动嘴,却说不出“有事一起担”这样的话来。她跟周青没有那么亲密,那么说反而会让两个人都觉得奇怪。   周青死死握着阮诺的手,U盘就在她们两个手中间。她一脸狠相,“不,我一定要自己动手,就算这是最后一个……”   阮诺率先挣开了手,说:“我没办法帮你,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周青苦笑一声,认真的看着阮诺说:“诺诺,如果是以前,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不会帮我。可是这一次……这一次你是不一样的……”   阮诺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她冷淡的扫了周青一眼,“这一次你也不一样,以前的周青可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周青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她说:“不如我们两个来分享一下彼此的秘密,我跟你说我是为什么,你跟我说你是为什么,行么?”   阮诺没有说话,周青从下面拽了拽她的袖子,说:“心里藏着一个可以改变你行事准则的秘密,很辛苦吧?”不等阮诺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我真的好辛苦啊……”   阮诺轻叹一声,跟她面对面坐下,说:“你说吧,我听着。”   周青还拽着她的袖子,“我自己说,那对你不公平,你也说出来听听,反正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当倒倒苦水喽。”   阮诺看着周青,心动了一下。苦么?她问自己,答案是已经没什么滋味了。   太多年过去,该有的感觉早就在她一遍遍的回味之后麻木了。   “诺诺,不要总是活在以前,以后的日子,还有很多高兴事等着你呢。”那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跟她一样失去了至亲至爱之人的姥姥握着她的手,这么安慰她。   她也没有让姥姥继续担心,很快就又有了生气。   阮诺拽回自己的袖子,说:“好,你说吧。”   周青靠着身后的床,说:“昨天晚上,我收到一封邮件。”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伸展到极端的脖颈有一种脆弱的美感,“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猜不到。”阮诺老实的说,但能让周青做出那种傻事,里面的东西一定很有威胁性。   周青笑了笑,说:“里面是我爸爸在外面玩的视频,”她看向阮诺,“玩你知道吧?不是咱们那种出去逛街吃饭那种玩。”   阮诺了然的点点头。   周青苦笑,“我爸爸是干什么的,你大概能猜到,他很忙,但对我很好很好。不是他,我毕了业之后,也不能这么顺利。而且我妈很早就跟我爸分开了,所以看到那些视频,我竟然也没有很气愤。”说着,周青伸手去摸床头的酒,“你也能想到,一旦视频曝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旦视频被放出来,那周青的父亲所要经历的,一定不是免职这么简单的事情。   周青单手捂住脸,哭泣道:“我不能看着我爸爸……”   阮诺冷静的问:“你能查到发邮件的人是谁么?”   周青无助的摇摇头,“查不到,但肯定是跟陈铮有仇的人。”   阮诺狐疑道:“既然是跟陈铮有仇,为什么会去收集你爸爸的视频,难道他早就预测到你会有查陈铮的一天么?而且,你爸爸平时出入的场所也不是那么好混进去的,为了一件不太肯定的事情,来冒这种险?”   周青浑沌的大脑渐渐平静,恢复了原本清晰的面貌。她握着酒瓶的手在发抖,“我明白了,”她咬牙切齿的说,“这个人,不是要搞陈铮,是要搞我和我爸,”周青撸了一把头发,“视频上的人,还都穿着夏天的衣服。”可是现在早就是冬天了。   周青站了起来,在床边走了两圈,找到手机后,坐到了床上。   阮诺敏锐的问:“你想做什么?”   周青咬着牙说:“我偏偏不让他那么如愿。”他想让他们身败名裂,她偏偏要拼死留一口名声!   阮诺站起来凑过去看,看她发了一封简短诚恳的道歉声明。   她把自己的行为归罪于气愤中的一时冲动,并且请求网友和陈铮本人的原谅。原本焦头烂额的“成誉”很快做出回应,表示理解周青的心情,并且表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公司也很震惊很悲哀,但这件事跟他们绝对没有关系,“成誉”欢迎一切有怀疑的人进行调查。   原本群愤激昂的网友们先是一懵,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有人怀疑周青是被公关了;有人骂周青让人平白受了冤屈,不能就这么算了;也有人怀疑这是不是一次联合炒作。   但在周青的微博下面,更多的还是安慰和理解,毕竟周青以前做的新闻从来没有过失误,而且所站的角度也一直很对大众的口味。   阮诺问:“那你父亲的事情怎么办?”   周青冷笑一声,说:“你不用管了,回你的医院伺候你的情哥哥吧。”   阮诺看她又是斗志满满的模样,放下心来,却意外的有些遗憾,遗憾自己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十几年了,她本来以为今天晚上可以跟周青“交换”一下的。   阮诺问:“那U盘呢?还要我帮忙么?”   周青一边开着电脑,一边不耐烦的挥手说:“你只要回去之后看看微博就好了。”   阮诺回去的路上,才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去采访的。她看了眼时间,可以说是完美错过了。阮诺立刻给人打电话道歉,那边的人很冷淡,冷淡中带着一丝鄙夷。   挂了电话后,阮诺才回过味来,人家为什么这个态度。   自己时间挑的不是很好,偏偏在周青发了道歉微博没有十分钟之后。人家肯定以为,自己是看了周青前一个微博,就吓得不敢去了,看了第二个微博后,才又急着打电话道歉了。   得了,自己简直成了一个见风使舵的人。   总之,自从来了连华,她是诸事不顺啊。   程然看到阮诺手里拎的酒,吃了一惊,“这是买什么给的赠品么?”   阮诺道:“是我特意买的。”   程然索性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阮诺好像已经喝醉了一般,露出一个坏笑,“高中的时候我就会了,想不到吧?”   程然沉默一阵,说:“确实没有想到。”   阮诺坐在窗边,懒洋洋的说:“今天的心情,就适合喝酒。”   程然说:“我陪你。”   阮诺打开一瓶,说:“算了吧,就你身上那伤,还喝酒呢,”她兀自灌了一口,“我也很久没喝过了。”   程然不远不近的看着她,说:“其实我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末了,他补充道,“尤其是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今晚上收藏能不能到五十…… 到了就发红包hhh 不过要有留言才行…… ☆、坏家伙      阮诺酒量很好,脸上却很容易上红。程然看着她很快就红彤彤的双颊,以为她已经醉了。   阮诺舒了一口长气,感叹说:“真不容易啊。”   程然看着她的侧脸,轻笑一声,“什么不容易?”   “活着啊,”阮诺举重若轻的说,“今天周青,简直变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周青了。”   程然没有去问周青怎么了,而是说:“再自律的人,也会有情绪管理失控的时候。”   “你说的对,”阮诺双眼失神的看着窗外,“今天差一点,我就要说出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呢。”   “那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阮诺摇摇头,“因为周青忽然振作起来了,我也不好用自己的丧气打扰她的情绪。”她转过头看向程然,“可是我好想说。”   程然对她露出一个很深很深的笑容,“你说吧,我听着。”   阮诺愣愣的回过头,“周青今天说我,这一次跟以前很不一样……”她顿了顿,确定般的问,“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程然其实并不知道,但他点了点头。   阮诺继续道:“确实,我以前跟周青一起做了那么多新闻,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上心过。”   她的眼睛依旧看着窗外,不过这一次好像找到了落点。她的目光追着一对散步的母子说:“我妈妈,就是这么死的。”   平静听着阮诺讲述的程然,差点过去抱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听诺诺说起妈妈。   阮诺说:“那场大火可比这一场大多了,唔,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是这样的。我也险些死在里面,我妈妈那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我抱在怀里就冲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笑,“她本来,也是不用死的……”   她的神魂不知道又游离到哪里去了,背后突如其来的拥抱,把她唤了回来。   程然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问:“还想继续说么?”   阮诺动了动,让自己跟身后的怀抱贴合的更紧密,“说啊,好容易才有一次机会。”   “好,”程然配合着她的动作,松了松双臂,“我听着。”   “我们出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戒指丢了,那是她的结婚戒指。”阮诺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子才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她很爱那个男人,爱到不惜与家人决裂的地步。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又跑了进去,然后再也没能活着出来。”   程然吻了吻阮诺的头发,恨不得把这人揉成一团,藏到自己心窝里。   阮诺接着说:“好笑的是,这个女人死了没有一个月呢,她的丈夫就另娶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淡淡的讽刺的笑意。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阮诺冷漠的说,“妈妈死了,爸爸……爸爸比死了好一点吧,以前给过我一点生活费,不过也只给过那一次罢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嘻嘻的问程然,“你还记不记的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天不是下了很大的雪么?”   “我记得。”程然温情脉脉的说。   “那个时候,我就是去接他来着。”   那天是大年初六,阮诺的十五岁生日。姥姥起得很早,说要包水饺吃,可是包着包着,姥姥忽然就倒下去了。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但因为姥姥之前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其他亲人心里还都有个准备。   只有阮诺,她真的以为姥姥完全好了,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就看着姥姥在她面前闭上了眼。   那天中午,阮诺就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当时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听那个男人说,是姥姥让他来的,她就听话的去接了。   在姥姥住院的那段日子,阮诺一直陪在床前。那个时候姥姥就总爱跟她说,让她去找她爸爸。阮诺去接人的时候想,大概姥姥已经猜到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却没想到那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喂!”一辆本来已经从她身边驶过的摩托车忽然倒退回来,停在她面前。   阮诺怔怔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带着头盔的人从前面拿出一把伞,递到她面前,“给你。”   阮诺还是看着他,没有反应。   他索性把伞打开,一把拉过阮诺的手,把伞塞到她手里,“先打着吧,雪太大了。”说完这一句,这个奇怪的人就骑着“突突突”响的摩托走了。   阮诺呆呆的举着伞,看着那个人离开的身影,一直没有落下的眼泪忽然涌了上来。   哭到最后,她索性举着伞蹲了下去,把脸埋在厚重的羽绒服里嚎啕大哭。   “喂!”刚才离开的人不知为什么又回来了,他看着阮诺蹲在地上,喊了一声。   阮诺没有回答,他索性摘掉头盔,从车上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阮诺这才抬起头,露出满是眼泪的脸来。   程然看着阮诺通红的双眼,苦恼的歪了歪头。他本来是回来给女朋友送东西的,这可怎么办?   阮诺看着那张在大雪里好看到有些不真实的脸,保持着自己的伤心问:“你有什么事?”   程然听着阮诺软软的声音,心也跟着软了一下。他想,算了,反正也该换一个女朋友了。   所以他站起来,向蹲着的阮诺伸出了手,说:“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阮诺下意思的握住那只看上去就很有力的手,随着那只手上传来的力道站了起来。   程然把自己的头盔递给阮诺,“带上。”   阮诺乖乖的带上,然后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程然轻笑了一声,说:“上车啊,愣着干什么?”   等到摩托车再次发动了,程然才又问:“你去哪儿?”   阮诺小声说:“我去车站。”   “什么?”程然没有听清楚。   “我说,”阮诺放开了嗓子,“我去车站!”   随着程然爽朗的笑声和摩托车“突突突”的喊声,两个人冲进了前方很深很厚的大雪里。   阮诺把自己的重量完全放在程然身上,说:“坏家伙,你从小就这么会招惹女孩子!”   程然苦笑,“你可别抬举我了,我要是会招惹,就不会追你那么久都追不到。”以前那些女朋友不算,都是主动来招惹他的。   “谁说的?”阮诺不服气的问,“我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吗?”   最后一个音落地,阮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萦绕着两个人的空气忽然停滞了几秒。   程然反应的时间比阮诺还要长,他摸了摸怀里人的脸——温热的,更梦里完全不一样。   阮诺拍开他的手,有些恼怒的问:“干什么?”   “没什么。”程然尽量平静的说,“你这是酒后吐真言么?”   “不是的,”阮诺认真的说,“我没有喝醉。”   程然克制不住嘴角的笑,“那你也是喝了酒的。”   “程然?”   “恩?”   “你哭了么?”   “没有啊。”   “那是什么东西砸到我的脑袋上了?不是眼泪么?”   “不是的,”程然一本正经的回答,“是我的口水。”   我的野兔子,总算可以想想怎么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每天都想和大家说点什么…… 真的有人在看么?能不能举起双手!!!让我看到你!!! 哈哈哈…… ☆、结果      作为微博资深用户的老肖被周青的大手笔吓傻了——她竟然放出了自己父亲在外面喝酒唱歌的视频。   视频里除了明显是去玩的客人,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周青发文道:“近两日一直在连华市,暗中调查‘阳光春天’火灾的前后事,没想到自己这张脸还挺有辨识度,一到人家大门口就被认出来了。不过总算是有了点东西,正当我准备整理资料的时候,忽然有人把这个视频以及关于陈铮先生的一些东西发给了我,要求我按他说的办。当时我正处于激愤之中,而且又受到视频恐吓,于是发了那样一篇长文。今天早上稍有清醒,随即明白自己做的事情会造成多么不好的后果,于是又匆忙发了道歉信。”   她坦言道,“是,视频里的人是我的父亲,他的身份也正如大家想的那样。如果不是他,我的事业不会这么顺利。我明白他的处境,更明白他这么做很不对。清醒之后,我明白过来,给我发邮件的人是不会放过我和我父亲的,我干脆就先他一步,把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知大众。不求谅解,只求心里的愧疚轻一点。”   网上因为这篇长微博炸开了锅。   “尖峰新闻”的目光从不拘泥于威扬市或者本省,这件事情受到的关注度,很快超过了“尖峰新闻”原有的影响力。   一开始的时候,这件事情只在关注了“尖峰新闻”的人之间传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周青 尖峰新闻”这几个字打败众多娱乐明星,挤上了微博热搜头条。   可这几个字也只在热搜上呆了几秒,几乎是立刻被人撤了下来。   周青发布的视频连同长微博也被删掉了。   连华市的酒店里,周青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风景。   她冷静的说:“我肯定,这人是冲着我们两个来的。”   周成华用他沉厚的声音肯定道:“你做的很好,我们两个之间,至少可以保下一个。”   周青靠着玻璃窗,声音微微的颤抖着:“爸,对不起。”   周成华笑了笑,“对不起什么?这八成是爸爸惹到的人,是爸爸连累你了。”   周青哽咽道:“不,是我惹得麻烦。”   “你怎么这么看得起自己?”周成华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逗她,“你认识的那点人还能混到我的圈子里?”   周青隐约听到那边有人说:“周书记,您……”   她慌了神,匆忙说:“爸,我爱你。”   “爸爸也爱你。”周成华对进来的人摆了摆手,“你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   周成华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小子走到这一步,靠得可不仅仅是“努力”。   那个视频牵扯到了太多人,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盖棺定论。   “周书记,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青挂了电话,颓然的捂着眼睛沉静了一会儿。   她打开窗户,让外面冰冷的空气和嘈杂的声音都进来。只穿着毛衣的周青打了个哆嗦,浑身的火又燃了起来。   还有最后一步,给这个案子一个终结吧。   周青打开桌面上唯一一个文件夹,里面全部是她最近拍到的照片。   有遇难者家属跪下苦求的照片,有医院里伤患的照片,还有政/府大楼前保安撕掉白色横幅的照片……   照片数量其实并不多,却足以证明之前放出来的数据是假的,也可以给她的赌局加几分筹码。   阮诺直接略过照片,去看她的文字。   “情势紧迫,我只能放出我看到的拍到的,没有时间做多余评论,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连华。其中是非因果,请各位自己评判,若有怀疑照片有假者,可亲自到连华来看。”   “尖峰新闻”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涨了将近一倍的粉丝,有不少人看到这些照片觉得不明就里,但马上就有人在评论中把前因后果普及了一遍。   连华只是县级市,在全国范围内并没有多少名气,很多人在看了照片之后,专门去搜了关于连华火灾的新闻。当他们看到威扬台报出的伤亡人数时,立刻炸开了锅。   “光是看‘尖峰新闻’发的医院里的照片,就知道数据不对吧?”   阮诺没有点开评论看,她只看了下面显示出来的第一个热评。   热评问:“为什么要马上离开?你有危险?”   阮诺大松一口气,“尖峰新闻”好歹是保住了。   老肖看完之后,惶然说:“周青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是挺可怕的。”阮诺赞同道。   周青这样一个张扬跋扈的人,不管在哪个群体中,都该是富有争议的存在,有人喜欢她也要有人恨她才对。可她偏偏是个意外,每一次都能站在舆论偏向的那一方,或者说,她总能适时的引起对自己有利的舆论。   更高杆的是,人们看到与她对立的人的惨境,总是觉得痛快又解恨。而周青呢,就用她惯有的骄傲与自信姿态,强硬的表示:“我没有错,是你的错。”或者说,“我承认我有错,可你凭什么想让别人忽视你的错误?”   阮诺曾经很不喜欢周青的这种手段,却不得不去佩服她。尤其是现在,连阮诺也觉得有些痛快和解恨。   毕竟一场距离自己几百里甚至上千里的火灾所带来的后遗症,哪里比得上一个极富争议的女媒体人的人身安全来得“热闹”?   阮诺这时候觉得,自己该回去了。   程然诧异的问:“事情不是没有结束?”   “可是马上就要有结果了,”阮诺说,“我再不回去,台里人该起疑了。”   主要是师父,他知道她想参一脚,自己这么拖着时间不回去,他一定会怀疑。而且,师父这几天一直没有跟她联系。   “那周青呢?”老肖见缝插针的问,“她真的走了么?”   “她不是说她要走?”阮诺道,“可能这会儿已经在车上了吧。”   “哦,”老肖有些失落的说,“我还想着能去送送她呢。”   程然忽略了老肖的情绪,“你真的要走?”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阮诺十分不在意的说,“走就是要走呗。”   程然倒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已经开始收拾的阮诺。   “然哥……”老肖迟钝的没有注意到气氛不对,主动往枪口上送了。   程然冷冷扫了他一眼,问:“干什么?”   老肖后面的话硬是被这一眼扫了回去,他咽了咽唾沫,说:“没事。”   程然看着收拾东西的阮诺,郁郁的想,如果不是刚才老肖忽然进来,自己和诺诺中间最后那点窗户纸,不就已经捅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不能有一点压力啊…… ☆、对不起      阮诺一回到威扬,立刻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阿凉果然还在医院里上班,她见到阮诺,也不惊讶,说:“你等等,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阮诺一反常态的端坐在阿凉办公室里,满眼炙热的看着阿凉。阿凉被她盯得难受,送走了病人后问:“你老看着我干嘛?”   阮诺鄙夷的说:“谁看你了?我看我儿子呢!”   阿凉无语一阵,然后说:“你是大学生么?这种肤浅的占便宜行为在大学生里都落时了吧?“   阮诺“呵呵”一声,“你这样的儿子,送给我我都不要。”   阿凉翻了个白眼,“那我真是谢谢您勒。”   阮诺搓了搓手,问:“你怎么还在上班?怀孕了不是该好好休息么?”   “你管我?”阿凉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浮现出柔和的笑容,“还早着呢,我又没有那么娇弱。”   “谁管你娇不娇弱了?”阮诺同样嘴上不饶人的说,“我是担心我儿子。”   阿凉无奈低下头翻病例,“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呢,你别打扰我工作了。”   刚才离开的病人现在又回来了,她手里拿着几张单子,阮诺知道,阿凉同志的下班时间恐怕又要延长了。   到了下班点的时候,阿凉一反常态的看了看手机,对还没有离开的病人说:“其余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下班时间到了,您要是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微信上问我。”   病人离开后,阮诺惊奇的说:“可以啊你。”   阿凉一边换下白大衣,一边淡然道:“毕竟我也是亲妈。”   阮诺对这边食堂的熟悉程度,堪比电视台附近一切能订到的外卖。她提议说:“今天下班早,就不去食堂了吧。”   阿凉看阮诺东西都没放回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忍不住答应了。   医院附近也没有什么很像样的餐厅,阿凉索性开车带着阮诺去了两站开外的地方吃。路上阮诺说:“你那个二十四孝老公居然还敢让你自己开车上班!”   “这有什么不敢的?”阿凉看着前方说,“总比挤公交挤地铁强吧?”   阮诺忍不住皱起眉,责备道:“他就不能早起一会儿,先送你来医院再去上班么?”   “他起得挺早的,”阿凉说,“不过我早上起不太来。”   阿凉怀孕后调整了值班的时间,尽量不值夜班了,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太珍贵,所以她每天都想多体验一会儿。阮诺一噎,气势瞬间熄了,“好吧,算我冤枉了他。”   餐厅很快就到了,这里她们俩以前来过,甜点做的很不错。   阮诺拿着菜单,兴致勃勃的说:“去了连华后,我都没怎么好好吃一顿呢!”   阿凉手里捧着水杯,漫不经心的问:“程然没有请你吃一顿好的么?”   阮诺身体一顿,笑容僵在了嘴角。   阿凉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继续说:“他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啊!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是应该大献殷勤的么?怪不得追不到呢!”   阮诺合上菜单,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阿凉从对面伸过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是说要狠狠宰我一顿?怎么这么快就点完了?”   阮诺看向阿凉,忽然说:“我其实,对不起……”   很久之前就想跟你说了。   阿凉嘴角勾起无奈的笑,“你啊……该说对不起的人,难道不是我么?”   “不是……”   “不是什么?”阿凉一脸好笑的看着阮诺,“我跟程然,说白了就是年少时候的自尊心作祟。那时候我换男朋友的速度你不是知道么?”说到这里她喝了一口水,好像是想掩饰什么,“诺诺,是我对不起你。我很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了,可是当时我太小了,又是第一次被人甩,总是想……想争一口气……”   谁知道这口气让自己最好的朋友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所以现在是进入了互相道歉的环节么?”阮诺滑稽的问,“说起来好久没有在一起说过这样的肉麻话了。”   “不是肉麻话,”阿凉认真的看着阮诺,“这件事情在我心里憋了很多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声对不起。”   “阿凉……”阮诺先是讶异,随即叹了一口气,“这么点事情,你也能记这么多年。”   阿凉笑了笑,“我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那个下午。我以为我真的回去了,然后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说,不要说……”   阿凉的眼泪留下来,阮诺捏了捏喉咙,递给她一张纸。   “果然怀了孕就是不一样,整个人都变感性了。”   阿凉知道甩了自己的程然喜欢上阮诺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程然在她的历任男友中,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以前都是她甩别人,这一次是被别人甩而已。阿凉想得很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可是程然喜欢了阮诺,事情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和阮诺从小一起长大,从来都是她更讨人喜欢,都是她把唯唯诺诺的阮诺推到人前介绍,遇到的所有男生也都是只注意到她。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阿凉第一次对阮诺产生了嫉妒,更确切的说,还有“从来都是该我赢”的好胜心。   她对阮诺说:“我好喜欢程然,可是他跟我分手了怎么办?”   阮诺惶恐又讶异的问:“程然?”   “对啊!”阿凉一脸甜蜜的承认,“就是那个打架超级帅,成绩又超级好的程然!”   这样的“程然”,哪里还有第二个?   阮诺如遭五雷轰顶,手里的奶茶险些撒到身上。   阿凉灿烂的对她笑着,继续说:“不过没关系,我会把他追回来的,诺诺,你说我可以的是吧?”   阮诺迟钝的点点头,强笑着说:“你当然可以,你又漂亮又聪明,没有男孩子会不喜欢你。”   那天阿凉势在必得的笑容,将阮诺与程然过去的交集打成了包袱,重重压在了阮诺身上。等阿凉明白自己当时争的那口气是多么可笑的时候,她已经长大了。   她已经到了不能轻易把“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口的年纪,于是这三个字也成了一个包袱,狠狠的压在她身上。   “这算什么事情?”阮诺笑着说,“初中时候的破事,现在拿出来一边说一边哭的,真好笑。”   这么多年,她们两个一直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对彼此保留了最深的歉意。   阿凉擦干净眼泪,说:“说出来心情好。”   阮诺笑道:“本来,我就已经决定,把你和程然的那点破事永远当成过去式了!”   阿凉眼神一亮,“你要跟他在一起了么?”   阮诺眨眨眼,“回来的时候还想该怎么跟你开口呢,现在倒好,你帮我省事了。”   阿凉欢呼一声,“我跟程然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我‘耽误’你们这么多年,程然应该恨死我了。”   阮诺嘴角勾着淡淡的笑,“要不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再见他依旧忍不住放缓呼吸,我才不会想跟他在一起呢。”   “真好。”阿凉看着阮诺,忽然说。   “对啊,真好。”阮诺也这么说道。   两个人相视而笑,冬日清冽又亲近的阳光撒了一窗。      ☆、突袭      连华的形势在阮诺离开后就变得复杂了起来,医院的老院长也不免被牵扯了进去,程然背上的伤好了一些之后,就立刻回威扬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街上的店铺不约而同放起了喜庆歌。   老肖掏掏耳朵,“这家鞋店太夸张了,我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脑子里也全是‘恭喜你发财’。”   程然看着窗外,道:“专心开车。”   老肖撇撇嘴,问:“然哥,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先去见阮记呢?”   回来的时候然哥不让说,他还以为然哥是想给阮记一个惊喜呢!   “你怎么那么多话?”程然皱眉,“一会儿迟到了揍你信不信?”   老肖做了个拉上嘴的动作,老实的继续开车。也不知道然哥要去见谁,居然比见阮记者还着急。在连华的时候,不是还拿着阮记者落下的外套一天看十几遍么?   程然让老肖把他送到了一个旧小区的门口,“就停在这里吧。”   老肖忍不住问:“然哥,你到底是来见谁啊?”   程然墨黑的眼盯着挂了两个灯笼的大门,说:“等着吧。”   等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程然忽然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的动作很快,吓了坐在一边玩手机的老肖一激灵。   等老肖从车上下去,程然已经把人踹倒在地了。老肖目瞪口呆,连忙跑过去帮忙。   “然……你不方便,让我来!”挂念着程然后背的老肖差点喊出程然的名字。   程然动作不停,“你给我放风就行。”   老肖从小就是乖乖学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参与打架斗殴,一时又是兴奋又是激动,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姿势好了。   地上的人被程然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直到两个人离开还躺在地上,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   发动起车子后,老肖问:“然哥,那人是谁啊?”   程然说:“是你同族。”   “啊?”   阮诺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同事憋着笑对她招手。   “怎么了?”   同事趴到她耳边说:“肖阳被人打了,哈哈,你是不知道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多好笑。”   “被人打了?”阮诺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很惊奇,“知道谁干的么?”   “这怎么可能知道,”同事说,“肖阳自己也没有头绪,一大早上阴着个脸,配上他脸上青青紫紫的颜色,更好看。”   阮诺抿嘴笑了笑,回了自己的座位,她今天事情可不少呢。   阮诺有赵耀撑腰,肖阳没得了好处,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肖阳是故意这么做的,所以他现在还在台里。不过他的日子挺不好过的,几乎成了全台人的笑柄。   阮诺做完笔记,正打算去找摄像组的师父一起出去的时候,肖阳怒气冲冲的来了。他恶狠狠的瞪着阮诺,恨不得把阮诺生吞活剥的模样,“阮诺,是不是你干的?”   阮诺一头雾水,“什么是我干的?”   “你不用装!”肖阳几乎是咆哮着说,“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阮诺,亏我以前还觉得你善良,现在才发现,你真是又小心眼又歹毒,不就是一条新闻么?我还你十条怎么样?”   “十条?”刚才那个同事在一边笑着开口了,“那是诺诺拿命去拍的,你也换她十条拿命拍的新闻么?”   肖阳被人戳到痛楚,转过头大声道:“死三八,闭嘴,关你什么事?”   那个同事根本没有理肖阳,而是对着阮诺闲闲的摊了摊手,就继续做自己的工作了。   阮诺站起身,对肖阳说:“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说完后,她就绕过肖阳走了。   肖阳看着阮诺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新闻无非也就是那几种。过年时期的物价啊交通啊,还有什么社区为了过年专门组织了什么活动啊之类的。   阮诺一开始以为自己要在外面跑一天呢,到了才放心自己今天要做的两条新闻距离很近,群众的配合度又高,只做了一上午就完成了。   回去的路上,摄像师父说:“诺诺,我就愿意跟你出来拍,你比那些在台里呆了几年的记者都专业,出来不多浪费时间。”   阮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您可别这么夸我,我要受到惊吓了。而且,这也不是我专业,是我师父教的好。”   “你师父已经是咱们台里的招牌了!”说起赵耀,摄像师父也是赞不绝口。   说起来,阮诺自从回来之后,还没有见师父几次。赵耀生病了,请了一个长假。   阮诺去看了他两次,第一次在医院,第二次在家里,之后赵耀就不许她去了。   赵耀说自己的病其实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忙了这么多年,想多休息几天。   阮诺听师父这么说,也就不敢去打扰师父了,连手机联系也变少了。   阮诺一回台里,就看到有人对她挤眉弄眼的。她莫名其妙,问:“怎么了?眼睛不舒服么?”   那人“诶!”了一声,笑得贱兮兮的问:“你男朋友在门口等你呢,你没看到么?”   “男朋友?”阮诺更不明白了,“我哪里来的男朋友啊?”   那人笑嘻嘻的说:“不是你男朋友啊?那你可不可以介绍给我?”   阮诺拍了她一下,“去你的,别开玩笑,我要去剪片子了。”   “别别别,”那人拉住她,“真在门口呢,一辆白车,不信你去看看。”   阮诺看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由顿住了脚。白车?老肖开的车不就是白车么?   阮诺虽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抱着一丝期待过去了。门口果然停着一辆白车,车里的人正皱着眉头打电话。阮诺忍不住笑开了花,等程然挂了电话,她才过去敲了敲窗户。   程然看到阮诺,又是惊喜又是惊讶,连忙打开车门,问:“你是从哪里进去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阮诺笑道:“从大门口,我坐台里摄像师父的车进去的,也没看到你。”   程然自然的拉起阮诺冻得冰冷的手,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阮诺回答道:“快了,不过我们现在走就可以。”   程然忍不住露出笑,“翘班么?”   阮诺一本正经的说:“什么翘班?我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剪片子什么的,就留给专门负责剪辑的同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追星真辛苦…… ☆、建议      阮诺问程然,“你愿意跟我去见阿凉和瑶瑶么?”   程然一愣。   阮诺闪开眼神,慢吞吞的说:“那个,我以前说过,要找男朋友的话,一定要先让她们俩看一看的。”   一瞬间,程然眼中的一切都化了。   世间万物失去颜色,唯有被她触动的心脏汹涌澎湃。   他情不自禁的握住阮诺的手,问:“什么时候?”   阮诺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所以这是要看我的时间么?”程然反问,“那就下午吧?”   “啊?”   程然勾起的嘴角怎么也下不去,“就这么说定了。”反正越早越好。   阮诺纠结了一路,到了吃饭的时候,才说:“今天下午阿凉还要上班,晚上可以么?”   “可以,”程然道,“那下午我们先去给她们买礼物。”   阮诺的表情更加纠结,“可是下午我也要上班。”   程然问:“你不是超额完成任务了么?”   “我们上班要打卡,”阮诺笑着说,“下午翘班不去的话,一定会被抓住的,到时候我师父会骂死我。”   “哎,”程然叹了一口气,“那好吧,只能我自己去买了。”   阮诺握起拳,对程然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然哥,干巴爹!”   程然拍拍她的脑袋,“还要请阮记者远程指导。”   阮诺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反正她们俩很好打发。”   程然失笑,“要是被她们听到,你会不会挨揍?”   阮诺冲他挤挤眼,“她们这不是不会听到嘛!”   两个人在餐厅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程然本来是想忽视她的,奈何那人已经看到了他,并且向他们走来了。   阮诺看坐在对面的程然皱起眉,问:“怎么了?”   “嘿!”不等程然回答,周青就从后面拍了阮诺一下,“好巧啊。”   “好巧啊,”阮诺看到周青很高兴,“你跟谁来的?”   周青耸耸肩,“自己喽!忽然想起这里的鱼片粥很好喝,就开车来了。”   这确实是周青会做的事情。   阮诺看周青的样子,觉得那件事应该解决的差不多了,就没想再问。   周青一屁股坐到阮诺身边,问:“连华火灾的后续发展怎么样了?”她知道阮诺会关注的。   阮诺说:“还没有最终的结果,不过事情肯定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周青叹了一口气,说:“‘成誉大楼’有管理层的人承认,火灾是他们的手笔。”   “是么?”阮诺讶异的放下了筷子,“这个人确定是‘成誉’的么?消息来源可靠么?”   周青“噗嗤”笑了一声,“可靠可靠,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不可靠的?这个消息还没有公开,不过那人也说不是出于上面的授意,而是怕业绩不好,陈铮会辞退他。”   阮诺握紧的拳锤了锤腿,“为了工作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性命?”   周青含笑的看着阮诺,说:“为了生存吧,说不定家里好几口人指着他的那份工资活呢。”   阮诺“呵”了一声,“是么?”   被忽视许久的程然假咳一声,问:“你们说完了么?”   阮诺立刻回过头,看着程然,“说完了说完了!”   周青也热情的看向程然,“你们刚刚开始点餐么?请我喝一碗鱼片粥怎么样?”   程然黑下脸,“不怎么样。”这位周小姐在连华的时候不是挺有眼力劲儿的么?   周青权当没有看出他的不爽,拉着阮诺无赖的问:“诺诺,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小气的男朋友?”   阮诺憋住笑,一本正经的摆摆手,“那没办法,我们也要生存。”   这一招对周青完全不管用,她直接一挥手,招来了服务生。   “这一桌再加一份鱼片粥,谢谢。”   “好的。”   服务生刚要离开,程然就加了一句,“鱼片粥要打包带走,谢谢。”   周青反应迅速,“既然要打包带走,那再给我打包你们店那三个招牌菜吧,就记在这位先生账上。”   服务生看向程然,见他点头了,才拿着账单离开。   周青把头发撩到背后,转头问阮诺,“诺诺啊,你真的打算一直在电视台做下去么?”   “什么意思?”阮诺看着周青。   “电视台工资又不高,审查又严,工作又不比在别的地方轻松,还真没有让人继续留下去的理由。”   “什么呀?”阮诺见周青自说自话,好笑的拍了她一下,“电视台也有很多好的地方。”   “但是不怎么适合你,”周青忽然认真的说,“如果真的适合你的话,你就不会偷偷跟我做了。”   “所以呢?”阮诺问,“你想说什么?”   “诺诺,辞职吧。”   回去的路上,程然瞟了好几次阮诺。   “你老偷偷看我做什么?”阮诺终于忍不住问了,“就算我真的超级好看,也不用这么看吧?”   程然拍拍她的脑袋,“我是怕你会纠结。”   “纠结什么?”   程然一噎,看阮诺的表情,好像真的一点纠结都没有。   他想了想,说:“我觉得周青说的挺对的。你在电视台做不了自己想做的新闻,而且发展空间又小,辞职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那万一发展的不好呢?”阮诺反问,“我觉得挺好的,现在的同事也都很不错。”   “很不错?不是有个叫肖什么的?”   “额,”阮诺噎住了,可一瞬间电光石火,她忽然灵光乍现,一拍大腿,问:“他不会是你打的吧?”   程然没有说话,心里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塞回喉咙。   阮诺从侧面认真观察着程然的表情,半响后,才哭笑不得的说:“这是默认了?你真是……”   “真是怎么了?”程然忽然把车停在路边,看着阮诺问,“真是让人害怕对么?”   他说这句话的模样,让人感觉他好像是在生气,但只有程然自己知道,他的手掌已经紧张到没有力气了。   “不是的,”阮诺说,她毫无征兆的亲了程然一口,满是依赖的说,“真是让人很有安全感。”   阮诺看到程然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忍不住倾着身子抱住了他。   她以前胆子很小,有一次看到程然打架的模样就被吓到了,从那之后,她躲程然躲的更厉害了。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有些人拳头是为了保护你而生,他宁愿砸向自己,也不会想伤你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请客      晚上吃饭的地方是顾之瑶选的,阮诺一看餐厅门就知道里面很贵,一瞬间有了拉着程然走的冲动。   “你想往哪儿走?”到门口来迎接两个人的顾之瑶眼疾手快拉住阮诺的胳膊,“给我进去!”   程然忍着笑,绅士的跟顾之瑶打招呼,“好久不见。”   顾之瑶立刻收起了刚才的凶状,虚情假意道:“好久不见。”   阮诺不甘不愿的跟着两个人进了餐厅,坐下后还不忘抱怨,“好过分,为什么要挑这么贵的地方?沙县小吃不好么?”   顾之瑶“呵呵”一声,优雅的看了看腕表,“阿凉刚才打电话说,可能要迟到一会儿。”   阮诺余光偷偷瞥了眼程然,“不来最好了,可以省一个人的饭钱。”   “想什么呢?”顾之瑶笑道,“就算她不来,我也要给她打包回去。”   阿凉这一次当了回曹操,正说着她呢,她就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来了。这个男人阮诺和顾之瑶都认识,是阿凉的老公。   顾之瑶调侃说:“怎么还送过来了”   男人无奈的笑了笑。   阿凉冲顾之瑶翻了个白眼,“就你话多。”   阮诺担忧的提醒说:“阿凉,你以后还是少做那种表情了,万一宝宝没生出来,就先学会了翻白眼该怎么办?”   “呸呸呸!”阿凉连呸三声,“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顾之瑶笑道:“医生怎么还信这个。”   三个女人聊得火热,倒是让在场的两位男士尴尬了。   阿凉很快注意到这一点,大方的向程然介绍道:“这是我的丈夫陈远。”然后她又故作苦恼的看向阮诺,“程然现在已经是你男朋友了是吧?我可以这么介绍么?”   阮诺的脸红了红,故作镇定的说:“随便你。”   直到这时,程然心上悬着的那块小石头才彻底放下了。   陈远主动伸出手,“阮诺同志单身多年,我们大家都很为她担心,现在终于有一位勇士肯收了她,作为亲友,我很敬佩你的勇气。”   “陈远你什么意思?”阮诺凶巴巴的问,“你别忘了,当初你追阿凉是谁给你支招的!”   顾之瑶扫了一眼四周,道:“好了,别闹了,人家都看我们了。”   阮诺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可怜巴巴的对着程然眨了眨眼睛。   程然对陈远说:“能成为阮诺诺同志唯一的爱人,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阮诺哼了一声,“陈远,你休想破坏本美少女的姻缘!”   陈远笑着摇了摇头,对阿凉说:“你们玩吧,快结束的时候我来接你。”   不等阿凉回到答,顾之瑶便道:“不用了,我正好把她送回去。”   陈远立刻把进门时候的调侃还回去,“淮总不来接么?”   顾之瑶大方道:“他出差了。”   陈远走了,阿凉才被顾之瑶拉着坐下,“陈远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细心,你怀着孕,站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让你坐下。”   阮诺忍不住笑道:“完了,瑶瑶又要给陈远减分了。”   顾之瑶前一阵想签几个艺人,跟人约出去聊天的时候,真是把人家袖子上有几个线头都看的清楚明白,就怕一个失察,签了不好的人。那一阵子,淮修均都被她神神叨叨的分析给搞得够呛。陈远作为亲闺蜜的男人,也被顾之瑶明里暗里分析了好几回,每分析一回,顾之瑶就忍不住在心里给他减几分。   阿凉摊摊手,“没办法,瑶瑶可是很严格的。”   忙碌于社区与社区阿姨的阮诺很显然没有听懂阿凉的梗。   阿凉慈爱的拍拍她的狗头,“记者大人,多上网,更新一下你的系统。”   记者大人为表不屑,光明正大的“切”了一声。   阿凉这时候才终于跟程然打招呼了,“程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程然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刚才见到顾之瑶时那么深。   阿凉假装没有看出来,继续说:“听诺诺说你现在是心理医生,那我们俩也算是同行了。”   “算吧,”程然笑得温和,“不过还是你们更受人尊重,大家提起我们,第一反应就是太贵了。”   阿凉抿嘴笑道:“相比而言,确实是贵。你们贵有贵的价值,不像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拿着死工资,以前还跟你说的一样,受人尊重,可是现在世道变了啊……”   说起自己的职业,阿凉忍不住一阵抱怨。   阮诺扶额,“你们这是找到了一个共同话题么?桌上还有两个外行呢,稍微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好么?”   “外行?”阿凉鄙夷的看向阮诺,“阮记者,医患关系可是现在的热点问题,你怎么连这个都不关注?”   顾之瑶敲敲菜单,“还吃不吃了?”   “吃吃吃!”阿凉精神十足,“这儿什么菜最贵,反正不是我们掏钱,就从贵的开始点。”   阮诺“呸”她一声,“你怎么这么土?”   阿凉翻她一个白眼,“你怎么那么多话?不是请我们吃饭么?现在开始闭嘴,到付账的时候再说话就行。”   阮诺气哼哼的瞪了她一眼,转头对程然说:“请她吃碗兰州拉面就行了,早知道就我们自己定地方了。”   程然无奈揉揉她的脑袋,“放心,在这里还吃不穷我。”   “听到了吧?”顾之瑶跟着起哄,“我们要是不狠狠宰上一顿,岂不是对不起程然鼓鼓的钱包?”   最后他们四个人要了十五个菜,连因为怀孕战斗力猛增的阿凉最后都说:“我们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只是‘有点’么?”阮诺质疑道,“你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往前推几十年,那是要判刑的。”   阿凉捂着胃道:“狗屁,什么时候的律规,我怎么没听说过?”   顾之瑶无力的摆摆手,“别说了,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两个人现在确实也没什么吵得力气了,扔进肚子里的东西好像根本没有咀嚼过一样,一动不动的。   四个人里状态最好的就是程然,他无语道:“吃不了打包回去就好,干嘛这么拼命。”   阮诺摇摇头,“你不懂,这是出来聚餐必须要经历的一劫。”   经常参加这种“聚餐”活动的阿凉和顾之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程然更加无语。   缓了一会儿,顾之瑶问:“诺诺,你是准备辞职么?”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了…… ☆、后悔      顾之瑶很认真,“周青以后可能不能做了,原因你也知道,如果你辞职的话,可以直接去‘尖峰新闻’。”她顿了顿,继续道,“那天遇到她,她说自己挺不甘心的,可是能保下‘尖峰新闻’就很不错了。”   阮诺笑了笑,“我觉得自己现在挺好的,虽然又忙又无聊,贵在稳定。”   “是么?”顾之瑶笑了一声,“行吧,我就是给你个建议。”   阮诺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直到接到师父的电话。   赵耀的声音很低,问:“诺诺,你什么时候能来我这里坐坐?”   “今天下午?”阮诺很开心,“师父,我有男朋友了,可以一起带去么?”   “当然可以,”赵耀说,“正好有个免费的劳力。”   “劳力?”阮诺问,“师父你要搬家么?”   “不是搬家,”赵耀平静的说,“诺诺,你来看我的时候,帮我把我的东西搬回来吧。”   “什么东西?”   “办公室里的,所有的东西,”赵耀顿了顿,带着些安抚的说,“诺诺,我辞职了。”   直到程然来接她,她的脑袋都还是懵的。程然搂住扑进自己怀里的人,轻声问:“怎么了?”   阮诺深深吸了一口程然身上的气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程然顺了顺她的头发,“不是说要去看师父么?走吧,你带路。”   阮诺这才抬起头,双眼闪着克制的泪光,“先跟我去收拾一下师父的东西。”   去的路上,程然说:“你应该恭喜你师父,他或许找到了对他来说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做不到,”阮诺闷闷的说:“师父是台里最好的记者,我刚进来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能做他的徒弟。”   赵耀第一次带着阮诺出去做新闻,对她说:“诺诺,咱们做这一行,是最容易被磨灭热情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自己的初心,也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阮诺当时的表情真挚崇拜,但她心里却不以为然。因为她对这一行根本没有初心,只能保证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罢了。   后来真正接触工作,阮诺才发现要想跟她想的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多难。阮诺不是心软,而是没办法对着那些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和大冬天还只能睡在街上的老人无动于衷。从那时候开始,阮诺才有了所谓的“初心”。   是赵耀带她找到“初心”,又是赵耀教她怎么克制情绪。赵耀于她而言,是姥姥走后,对她最好的长辈。   可是现在这个长辈要离开她了。   路上赵耀给她打了个电话,大概是想问她走到哪里了,可是阮诺赌气的没有接。等到了赵耀家门口,阮诺才深吸了几口气,把哭意憋了回去,然后按了门铃。   赵耀没有结婚,到现在为止他也是一个人住。阮诺和程然等了大概一分钟,才听到有人“拖沓拖沓”的过来开门。   阮诺看到赵耀的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没有了。她震惊的看着赵耀,“师父……”   赵耀无奈的拍了拍阮诺的肩膀,然后对她身后的程然说:“辛苦了,请进来吧。”   阮诺愣愣的进了屋子,立刻被里面的药味呛了一下。   阮诺问:“师父,你不是说已经好了么?”   “傻丫头,”赵耀笑着摇头,“世界上总会有治不好的病。”   “不会的,”阮诺憋着嗝儿擦了眼泪,“师父不是说你的运气一直很好么?所以就算有那样的病,也不会跑到师父身上。”   “师父的好运气用完了,”赵耀平静的说,“所以坏运气来喽!”   “不会的!”阮诺蹲了下去,泣不成声。   赵耀给程然打了个眼色,让他跟着他过去。   程然担忧的看了眼阮诺,但赵耀对他摇了摇头,坚持的指了指阳台的方向。   阮诺不知道赵耀跟程然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终于平静一些的时候,他们才从阳台回来。阮诺眼巴巴的看着赵耀,“师父,你能不能不跟我开玩笑了。”   赵耀叹了口气,故作而言他道:“诺诺,‘尖峰新闻’的报道我看了。”   阮诺身体一僵,“师父,您知道……”   “我当然知道,”赵耀像看一个小傻瓜一样看着阮诺,“几乎每个被电视台毙了的案子最后都会出现在‘尖峰新闻’,我怎么会不知道?”   阮诺吸吸鼻子,“师父,对不起。”   赵耀摆摆手,“没有对不起,诺诺,你做的很好。”   阮诺看着赵耀,只觉得泪水又要涌上来。   赵耀说:“电视台不适合你,辞职吧,去做你真正想做了,就算不是记者也好。”   “我不要,”阮诺坚定的摇头,“我要在师父在的地方。”   “可是我已经不在那里了,”赵耀近乎冷酷的说,“诺诺,那里对你的生活和成长,真的没有一点好处。工资低,压力大,而且你心里根本就不喜欢。等我走了你就明白了,那里也不安定。”   有些事情赵耀不说,阮诺也是明白的。就算她再怎么会说话,也免不了很多人再后面默默嫉恨她,这跟会不会做人没关系,而是源自最原始的人性。   没了赵耀的庇护,她的待遇可能只会比实习生好一点了。   赵耀给自己倒了杯水,“我就不让你们喝水了,杯子我都碰过了,用了对你们不好。”   阮诺坐到赵耀身边,尽量冷静的问:“那青青呢?她该怎么办?”   青青是赵耀姐姐的女儿,失去父母后就一直跟着赵耀生活。   “送去福利院呗,”赵耀平静的说,“你要是没事,就多去看看她。”   “为什么?”阮诺问,“让她跟我一起生活不好么?”   “你太年轻了。”赵耀苦笑着说,“诺诺,你有时候老成的像个中年人,有时候又幼稚的像个小孩子。你照顾不好青青,青青也会成为你的负担。”   “不……”诺诺摇头。   赵耀认真的说:“诺诺,我大半辈子都搭在台里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这么度过。诺诺,你年轻健康,还有选择的机会,不要让自己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活着!!!!努力恢复日更!!!!!! ☆、天赋      赵耀不许阮诺再过来,他说他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自己慢慢失去生命力的模样。阮诺含泪答应了,于是真的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赵耀离开的前几天天气一直很阴沉,可他离开那天,天空却忽然放了晴。   阮诺对程然说:“师父这一辈子一直在工作,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对他来说,这可能真的不算是幸福的人生吧。”   程然牵着她的手问她,“你相信‘轮回’么?”   阮诺灰冷了多日的面孔看着蓝的有些不真实的天空,慢慢跟着明媚起来。   她说:“我相信。”   我相信师父下一辈子,一定是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赵耀离开后不久,阮诺就辞职了。   “不嘴硬了,其实根本不喜欢电视台的工作。”阮诺盘腿坐在程然家的沙发上,一边按着遥控器一边说。   被阮诺一个电话叫回来的程然问:“所以呢?你要去‘尖峰新闻’?”   “不不不,”阮诺摇摇头,“我还没想好了,说不定以后就不做新闻了。”   程然心头一动,拉过阮诺的右手,摸着她手掌那道疤痕说:“诺诺,回去画画吧。”   阮诺顿了顿,抽回自己的手,“手不稳。”   程然坚持不懈的拉过那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我看你摄像机拿着挺稳的。”   “那怎么能一样?”阮诺说,“我做不到了,没事画着玩玩还好。”   阮诺学了十几年的画,全被一道伤毁了。程然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的情绪。   阮诺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笑嘻嘻的拍了他一巴掌。   “干嘛呢?”   程然苦笑的说:“你以前是不是特别恨我?”   “哇!你在说什么?”阮诺故意夸张的说,“现在跟我对话的是你的女性灵魂么?”   “为什么不恨我?如果没有认识我,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了。”   阮诺的姥姥是美术老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对色彩的敏感。她跟着姥姥学了十几年的画,直到手受伤之前,都想要成为一个画家。   说起来她手上的伤确实跟程然脱不了关系,阮诺却从来没有怪过他,反而觉得很感激。   程然初中时候为了追阮诺,做了不少张扬的事情,闹得全校皆知。到了高中,他虽然收敛了不少,但是包括老师在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和阮诺的关系了。   有被程然打过的小混混想报复程然,又不敢直接去找他,就去找阮诺的麻烦。   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更何况还是几个小混混?他们知道阮诺是美术生,竟然用刀子割伤了阮诺的右手,鲜红的血当场流了一地。   阮诺的第一反应不是“痛”,而是以后该怎么办?   她从小学的最好的,就是画画,如果手拿不住画笔了,她以后该做些什么呢?   兴许是喷涌的血液和阮诺呆愣的反应吓到了那些小混混,他们收起刀子就跑了。这时候,阮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要止血。   “手受伤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除了画画,我还可以做别的,”阮诺的眼里亮晶晶的,那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太过糟糕的回忆,“从小身边的人就告诉我,我有画画的天赋,于是我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该画画,可是那个时候我明白过来,我还有其他更多的选择。”   “我很幸运,但是上帝给予我天赋,并不是为了只让我走这一条路,而是为了让我有更多的选择,你说对么?”   “对。”程然心里热流涌动,他一直以为那对阮诺来说,是如何也弥补不了的伤,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原来是这么想的。   阮诺依靠在他怀里,继续道:”再说了,画家是那么好当的么?做一个画家,除了要有高超的画技和坚韧的心性,还必须要能忍冬挨饿,反正打死我我都不想挨饿。”   程然说不出话,只能紧紧的搂着阮诺。阮诺拉了拉他的胳膊,“你要勒死我么?”   “不是,”程然松了松胳膊,“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我运气真好。”   阮诺脸色微微变了变,说:“这算什么好运气?遇到我是你运气不好,你的好运气还在后面。”她往程然怀里靠了靠,“我遇到你,才是最好的运气。我们以后,一起活很久很久吧。”   “一起活很久很久?”程然简直哭笑不得,“你这算是什么情话?”   “不是情话,”阮诺认真的说,“是我想说的话。”   “好,”程然答应着,“我们一起活很久很久。”   “既然这么约定好了,那我们从现在就开始实行吧!”阮诺忽然直起身子,握着拳头说。   程然有点跟不上节奏,“怎么实行?”   “帮我搬家!”   程然:“恩?”   “让我搬到这里来好么?”阮诺忽然可怜巴巴的说,“我现在没了工作,都不知道用什么交房租了,再说了,我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的?你不会反悔吧?”   程然:“原来这句话里最重要的不是‘很久很久’而是‘一起’啊……”   “不然呢?”阮诺理所当然的说,“如果不是和我一起的话,谁管你活多久?”   总之,在两个人都十分乐意的情况下,阮诺和程然住到一起了!   顾之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批评道:“你怎么这么着急?应该先吊着他。”   阮诺没说是自己主动要求搬过来的,而是据理力争,“你和淮修均高中就住到一起了!”   顾之瑶:“……”   阿凉倒是没觉得他们快,而是感叹道:“这么多年了,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阮诺一个劲点头,“对啊,真不容易,所以请准备一个很厚很厚的红包吧!”   阿凉一噎,“人家不都是自己收到多少,再送回去多少么?”   阿凉结婚的时候,阮诺才刚参加工作,她当时不想让阮诺拿钱的,可是阮诺坚持送了六百的红包,那对当时的阮诺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了。阮诺要结婚的话,阿凉当然不会只送她六百的红包,不过是见不得她理直气壮要钱罢了。   阮诺在关于钱的事情上,远比阿凉想的更加无耻。   “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就等着你的红包救济了,万一等以后程然把我扫地出门,我还有个打车去找你的钱……”   阿凉:“……人活着就不能真诚一点么?”   活得不真诚的阮诺,最后拿到红包后,险些感动的痛哭流涕。   那阮诺诺同学最后去做了什么呢?   难道是全职主妇?   当然没有,做饭那么难吃的人也能做全职主妇的话,就太侮辱全职主妇了(阿凉语)。   她最后还是去了“尖峰新闻”,不过“尖峰新闻”已经不能叫“尖峰新闻”了。它不仅改了名字,原来的公众号与微博也彻底不能用了,总之,就是换了个马甲。   在哪里,阮诺每一天都能感觉到沸腾的热血!   “程医生,我们一起活很久很久吧?”每一年,阮诺都要这么问一次。   “好。”每一年,程然都这么回答一次。   年纪越大,越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并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有一生挥霍不尽的财富,有的人还没看到这个世界就已经被遗弃,有的人天赋异禀,有的人连健全的身体的都没有。但这个世界对我们而言,有一点是绝对公平的,那就是,追求幸福的权利。   此时此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各位,请一直努力的,向着幸福前进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说要完结了,大家是不是会觉得很快呢? 会吧? 按理说怎么着也要到十五万字啊。 可是写的太累了(笑哭),主要是因为自己贪心。 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有一个人看我的文就很高兴了,现在呢,好像怎么也满足不了了。而且一直是完结一本开一本的速度,一点修整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很浮的感觉。 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可是没有写好。 我会根据自己的缺点,好好锻炼自己的,下一本应该也是几万字的短文,为了练文笔和写故事的能力…… 如果有一天,我既能表达自己想表达的,又能写出让人喜欢的故事就好了…… 虽然现在一个都做不到,但是我还有时间和机会是吧? 我自己回答:“是的!”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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